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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辞旧迎新

氅衣送到戚钰手里时, 已经冬月了。

锦缎上好,狐狸毛也顺滑,戚钰用胰子把手洗的香喷喷, 将身上几日未换的氅衣脱了, 迫不及待的穿上了这件新的。

“如何?”他嘚瑟问。

旁边男子批阅公文,头也不抬的道:“衬得戚将军愈发俊朗了。”

得他夸赞, 戚钰眉飞色舞, 故意问:“欸,你羡慕吗?”

案桌前的人眉眼如玉, 纵使身上穿着棉布衣, 也不显臃肿,终于抬眼,无奈道:“羡慕死了。”

进了冬日,营帐中便要点炭盆, 为缩减军需,便是主将也要两人一帐。

戚小将军讲究的很, 嫌旁人呼噜声大, 还嫌人家不洗脚, 坚持要一人一帐, 被王观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戚钰生气, 故意与他共用一帐。

好在王观这人, 比他还爱洁。

前几日他应敌回来, 累得沾榻便要睡, 愣是被抓着扔进了浴桶里。

戚钰报了一仇,又将大氅脱下, 仔细包好。

王观瞧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禁勾了勾唇, “这般宝贝?”

“你不懂”,戚钰用后脑勺对着他,“来日等你娶了嫂嫂,怕是才能体会我如今的心情,比吃了糖还甜。”

王观:“……”

真腻。

整十二月,几份捷报先后抵京。

边关尚且有战事,便是近年关,邺都贵胄世家也并无几家宴客,就连宫中,今年都不办宫宴了,只官家与后妃在后宫用家宴。

而先前传得沸沸扬扬,官家欲要纳谢氏女之事,已经散了。

此事不等官家下旨,便有人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出,言辞大义凛然,说是不知哪家宵小之辈乱传言,胡沁官家与自己外甥争一女,实在有损官家威严,着实可恨,合该严查,交由刑部处置。

而那位手握霸王鞭的右谏议大夫,更是直言,此等有悖纲常伦理之事,便是公然提及,都是有碍圣听,污了圣耳。

火未烧到最旺处,便被接连泼了冷水,连烟都不剩一点。

官家听底下朝官骂了大半个时辰,不得已,只得顺着话势道:“无稽之谈罢了。”

事及此,终是消弭。

永嘉公主嘴角急出来的燎泡都不疼了,风风火火的吩咐人办年货。

戚显见状不禁笑,道:“先前还说,戚钰不在,您都没心思过年呢。”

永嘉公主抱着莹姐儿,丝毫没有被翻旧账的窘迫,哼了声,“有阿蕴,我就有心思过年,那小子就算是在,也只会气我。”

下首,白珠儿抱着小儿子轻哄,闻言笑了笑,已然不醋了。

能有谢蕴做妯娌,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两三年,白珠儿与邺都贵女、贵夫人也结交往来者众,那些人个个儿自诩金贵,面上端庄贤淑,可背地里,手段一样不少,打骂下人更是常有之事。

见过这些,她愈发觉得,谢蕴是真的好,那种知书达理,像是生在骨子里的。

便是从私心说,莹姐儿有这样一位叔母亲近着,耳濡目染,日后也够她受用了。

戚显不知白珠儿所想,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笑与母亲道:“谢娘子还未与戚钰成亲呢,您这偏心有些早啊。”

永嘉公主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找补道:“还不是戚钰太让人操心,好好的姻缘,他非要一波三折的胡闹。等他下了聘,成了亲,我这心里才能真正踏实。”

说着,她看向白珠儿,“这两年,你随着我也学了不少,正好明年,这俩哥儿也大些了,不会时时黏着你,届时阿蕴过了门,这府中啊,便交由你们俩打理,我也过两天悠闲日子。阿蕴不是挑事的性子,你我也看在眼里,是个好的,日后你们二人可多亲近些,家里只你夫君和戚钰兄弟俩,望你们和睦。”

白珠儿点点头,“母亲放心,我知道的。”

永嘉公主欣慰,又忍不住叹气,“夏日戚钰回来,去卫所练兵,我还高兴他今年终于能在家过年了,谁知临近年关,却是又往战场去了。”

戚国公终于能插句话了,“武将就是要多历练,他这才去了两月,打个一年半载的,也是常有的。”

永嘉公主扭头瞪他:“戚钰不是你儿子?你不心疼是吧?”

戚国公:“?”

戚显在一旁剥着栗子看热闹。

远在边关的戚钰,摸着自己发烫的耳垂,喜滋滋:“肯定是我娘子想我呢!”

长随端着碗,边往嘴里呼噜面条,边往旁边挪。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都是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儿,谁禁得住他这样成天想媳妇啊,不够燥的。

一卫指挥使叹气道:“我也想我娘子了,还有我家小闺女。”

这几日天冷,先前落得雪还未消,昨夜又下了一场,踩上去,半条小腿都能陷在雪里。

青州的账,都是王观在管,扒拉了半宿的算盘,第二日自掏腰包,给营里将士吃上了羊汤,一碗下去,整个人都热得冒了汗。

巡防的士兵可以多喝一碗,这差事,前几日人人骂,这两日都在抢。

“乌尔济这是准备龟缩到明年开春吗?他们哪儿来的这么些粮草?”戚钰回了帐,纳闷问。

帐中点着炭盆,余火将近,逐渐冷了起来。

王观披着件氅衣,坐在案桌前扒拉算盘珠子。

这人,便是做着这事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戚钰心想。

“就这几日了。”王观轻飘飘拨着算盘,语气清淡道。

“你怎知道?”戚钰上前,往炭盆里夹了两块炭火。

王观抬眼,拿过手边额汤婆子捂着,感受着暖意蔓延至每一寸关节,消融冰冻的皮肤,“我不懂排兵布阵,行军打仗,但对揣摩人心……略懂一二。”

“真可怕”,戚钰撇嘴道,又嫌弃:“你个大男人,怎的还用这个?”

王观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手里的汤婆子,笑了笑,道:“阿蕴给我的。”

这话,顿时惹得戚钰瞪他,恨不得抢过来塞自己被窝里!

但这人双手冻得通红,他也委实做不出那等抢人东西的蛮横事。

王观瞧他一眼,倒是大方道:“还有一个,一会儿灌了热水,给你塞被窝里去。”

戚钰倏地瞪圆了眼。

这是略懂一二?!

怕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成了精吧!

除夕前两日,王观给营中将士,没人发了五两银子,这是年礼。

戚钰握着一锭银元宝,问:“这不是你自己的银子吧?”

王观无奈道:“国库充盈着呢,这银子,自是要与户部讨。”

养兵马的耗费,都要上折子与户部讨要,若是他从中自掏腰包,只会被弹劾与武将勾结,费力又不讨好。

戚钰放心下来。

除夕那日,不及天黑,营内便炊烟袅袅,篝火映红了脸。

“过得这般热闹?”

“嗷嗷嗷!还有烤羊吃!”

“这饺子都没和菜,纯羊肉啊!”

众士兵都傻了,嗷嗷叫。

王观以茶代酒,朗声道:“祝诸位凯旋。”

“……”

这大人,冻傻了吧。

王观笑笑不语,喝了口饺子汤。

戚钰往他碗里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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