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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下雨了,这是这个夏天的最后一个颱风,应该是吧,毕竟都要秋天了。

屋内其实寂静,屋外却是雷震交加,我感受不到,我被框在我自己的世界了。

现实和虚幻只隔了一条线,被爱和爱人也只隔了一条线。

站在原地,就踏不过去,不踏过去,就什么都没有。

脑海一片空白,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可以称之为空洞。

这个家,这个远离父母孤身居住的家,突然变得好清凉,没有热闹过吧,对于我来说,不过就只是个放东西和睡觉的屋子。

沙发是正衍带我去买的,餐桌、餐柜、书架、床架,都是。

床单、被单、枕罩,都是他挑的顏色,他喜欢的,我也会假装我自己喜欢。

正衍兴冲冲的把深蓝色渲染印花的床单组放进推车里。

「这什么呀?」我疑惑的拿起来看。

「你不觉得很漂亮吗?在加上深蓝色的窗帘,很海洋风对不对?」

「可是我比较喜欢鹅黄色的耶!不然粉红色的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这个?」

「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正衍把它从我手中拿去。

我不忍心看他失落的目光,急忙抢过:「我喜欢啦!我只是怕会太暗沉吗~不过现在看看也真的不错耶!就买这个。」

「你不用勉强自己。」

「不会的,我喜欢!我喜欢啦!走,我们去买碗盘吧!还有檯灯耶。」

我匆匆忙忙的推着推车跑向前。

正衍,我一直在勉强我自己呀…我一直因为爱你,所以委屈我自己。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可能都只是为了另一个女的呢?那我这些委屈到底算什么?

算不了什么。

「啊,对了,我要买两个杯子吗?」

「为什么?」

「你来的时候可以用啊!不然你要跟我喝同一个马克杯喔?」

「那枕头也买两个好了。」

「啊?」

「我睡觉一定要用枕头的,如果我在你家过夜的话,我也会需要枕头。」

我害羞的笑了。「我乾脆去住你家好了。」

「你可以偶尔住我家,我可以偶尔住你家,多好啊?我家靠近市区、你家接近山区,週一到週五就住我家,週六週日就去住你家。还可以去爬爬山,真好耶!」

「对啊!哈~一想到就觉得好幸福喔!」

「是吗?」

「嗯,不过如果我需要去夜唱或夜衝的话,你会准许吗?」

正衍皱眉。「那很危险,不好吧?」

「那夜店呢?我能不能去呀?」

「人多混杂,如果你被人骗了,我又不在,你不怕你被人卖了吗?」

「那你要来保护我呀…」

「…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怎么会?」

正衍淡淡的笑了。「我没什么肌肉,我怕我跟别人打架是我输。」

「哈~那还蛮好笑的耶!全法律系最帅最白马王子的曹正衍没有肌肉喔~连六块肌都没有吗?我摸摸看好不好?」

「好啊,那也要等到月黑风高的时候……」

我狠狠的拍了他的胸膛。

他低低的笑了几声,沉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繚绕不止。

我站起身往窗户走去,外面的雨真的下的好大,树都歪了一边…像是在看一部静音的世界末日片。雾濛濛一片,除了前面的树,后面的一切都看不到了。

我可以感受到雨打在玻璃上那强大的力道,碰碰碰的,如子弹一样,无声子弹。

而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想要把这一切都丢了!

包括床单、餐桌、枕头、马克杯,所有!

只要有他的回忆的东西都丢了!都狠狠的丢掉它们!

包括回忆。

我走到仓库拿了一个大的垃圾袋,把床单枕头被子全都放进去,马克杯牙刷也放进去,他放在我这里的内衣内裤衬衫裤子皮带领带袜子,全部都放进去。

那我们两个一起躺过的床该怎么装?那张我们总是边吃着饭后水果边看电视的沙发装不装的下?一起聊天吃饭的餐桌呢?

于是我拿起电话叫家具公司明天来搬走这一些令人难堪的家具。

可是回忆呢?

回忆呢?

它好大、好宽广,它几乎塞满了整间屋子,它存在在这间屋子的空气里…

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我该怎么办?丢掉实体却丢不掉虚体。

我疲累的跪坐下来,忍不住的,眼泪,啪的一声掉下来了。

「不哭……」

什么都丢的掉呀…什么都可以。

就是回忆不行。

它不可以。

什么时后才可以?

又过了好几天,这次我没有生病了,我把小说的打完拿给总编后,她惊叹的看着我的黑眼圈还忍不住噗哧一声,她说从她认识我以来,都没有看过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会不会是我逼你逼得太紧了呀?」总编涂着艷红口红的嘴唇,正吞云吐雾,浓浓的烟燻妆、俐落的短发紧贴颈子,一贯的女强人的装扮,坚强的总编。

从我大学毕业那年,就一直是我的伯乐的坚强的总编。

「不是啦~」

总编好奇的挑眉,红唇颇有深意的笑起。「那就是男人了?亲爱的姿杳,只要你有任何异性方面的困难问题都可以来问我,不论是姐弟恋、老少恋、兄妹恋、不伦恋、师生恋、办公室恋。总编我,都是非常经验老到的。虽然写爱情小说的是你,你应该是会比我了解许多,但你要知道,姿杳,陷在爱情里的恋人都是智障,智能有障碍的意思你懂吗?」

「ㄜ……我知道的,总编。我也不是这样啦,说起来真的很复杂…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最近是真的痛苦到快要死掉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知道什么对爱情最痛苦吗?」

「不诚信?」

总编伸出她那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食指。「no!nonono!是分手。对于陷在爱情里的智障们,分手是最痛苦的。因为分手了,爱情就死亡了,爱情死亡了,痛苦就来了。瞭吗?」

「是,我瞭」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应和的点头称道。

总编看看我,淡淡的笑起:「你敢相信我曾经是个智障吗?」

啊?总编曾是特殊教育者吗?

我露出惊讶又同情的表情。

总编无奈的瞅着我:「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还是厨馀?我说我曾经也是爱情智障,这样懂不?」

「ㄜ喔,对不起!最近脑子有点错乱了呵呵。」

「大概是14岁的时候吧,我们隔壁班转来一个男生,长的又高又帅,他笑起来真是超可爱的,皮肤很白皙。就是我爱的那种菜啦!在我心中他就是白马王子喔!我鼓起勇气跟他告白,他居然答应我了!我太高兴了,每天笑的跟白痴一样,上下学都跟他走,吃饭也一起吃,做什么事都一起做。真的好傻,可是好甜好甜喔初恋的感觉,太甜了。」

「嗯那,然后呢?」总编国中就初恋了,我上大学后才有初恋会不会差太远了?这就是早熟的意思吧?像总编这样。

「然后喔他就转学了。国三下转的,妈的他一天到晚转来转去,真的不累耶?害我还为他哭了一个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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