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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勇光陡然意识到了为何刚刚看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她的脸型和云燕简直如出一辙,一眼就能看出是亲母女。
林凤鸣看着云英,突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愧疚,但他还是小声道:“……妈。”
听到这个字,任敏突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脑海中一片空白。
方才那个对她冷嘲热讽,一巴掌扇在亲侄子脸上的人,那个毫无亲情,连亲妈都不认的林宁安,此刻却小声又柔软地喊别人为母亲。
纵然她早就厌弃了这个儿子,巴不得她早死,可是这一刻她却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痛苦。
但是又过了三秒,她才陡然意识到另外一件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燕云的云,实际上就是这位云局长的云。
她刚刚肆意谩骂的戏子、同性恋和林宁安找的野男人,一刀把林勇辉捅到不省人事的“凶手”,其实就是眼前这位云局长的亲儿子。
而林凤鸣当时过年不回家,就是在这位云局长家中过的。
任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们不畏惧林凤鸣副教授的职位,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个破教书的。
也不畏惧燕云影帝的称号,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个演戏的戏子,赚的钱多一点罢了,能有多大的权力。
但对于他们这些井底之蛙来说,市局的局长简直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那一刻任敏差点昏过去,旁边的林勇光更是面色发白,一把扶住自己孙子的肩膀,一时间几乎站不住脚。
云英看着林凤鸣手上的伤和脸颊上凝固的血渍,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严肃且不善言辞的女人定定地看了他三秒,随即抬手揉了揉林凤鸣的头髮,语气间带着浓浓的心疼:“宁宁,怎么憔悴成这样。”
林凤鸣鼻子一酸,心下难免触动,面上忍不住道:“妈,燕云他……”
“小伤而已,不要怕。”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湿巾,抬手擦了擦林凤鸣脸上的血,安慰道,“看到你为他这么伤心,对于他来说,可能比挨那一刀更疼。”
林凤鸣睫毛轻颤,下一秒仿佛就要落下眼泪,他用左手接过云英的湿巾,一点一点擦着自己脸颊上的血迹。
那男警察好奇得不得了,扭头疯狂地给他们柳队长使眼色。
柳明华也好奇得不行,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走廊的另一侧又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快速跑来,语气紧张道:“怎么样?”
“爸。”云燕喊了一声解释道,“云子还在手术,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我又没问他,我问你嫂子怎么样……”燕九州站定才看见被云英遮住的一身是血的林凤鸣,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疼不已道,“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啊。”
林凤鸣擦着脸上的血,闻言心下蓦然一颤,面上忍着那股感动和酸涩道:“这不是我的血,燕云伤得比我重多了,他……”
说到这里,手术室的灯光突然跳了过来,林凤鸣骤然收了声音抬头看去,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众人闻声也跟着看了过去,过了几分钟,手术室的门从内打开,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后面紧跟着一个护士。
“患者的求生意志很强,好在没有伤到脏器,目前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了,只是还有一些轻微脑震荡,可能还需要一段的时间才能苏醒。”医生解释道,“考虑到他脑部受到的重击,术后可能会出现一些症状,头晕、嗜睡或者暂时性失忆都是正常的。”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失忆?”
“哦,不用担心,最多持续一周,随着淤血的消退很快便能康復。”医生显然忙着去下一场手术,于是解释得非常快速,“这期间他可能会单独忘记一些人,也可能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比如以为自己还在上大学或者刚工作,当然也有可能二者混合,这都是很正常的,不用担心。”
林凤鸣闻言有些怔愣,医生说完环视一圈道:“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如果之后再有其他问题谘询刘护士就好。”
言罢他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那位护士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云燕思索了一下道:“昏迷这么长时间会有后遗症吗?”
“不会,患者的求生意志很强,术后保持了将近一分钟的清醒……”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哦对,请问谁是宁宁?”
林凤鸣骤然抬头,云燕连忙侧身道:“这位是,这位是,他有什么话要跟我嫂子说?”
“患者清醒那几秒一直念这个名字……”护士说着也有些动容,不由得顿了一下,“他说——”
他说,
“宁宁……别哭。”
醒来的第一刻,不是询问自己的伤势,也不是沉湎于身体的疼痛,而是抵抗着麻药的后遗症,下意识哄着他心思沉重的爱人,让他不要为自己的伤势而哭泣。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所有压抑的情绪骤然爆发,他忍无可忍地咬住下唇,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直接砸在地上。
苏醒
燕云的手术很顺利,出来之后甚至不用进重症监护室,直接推进了病房。
林勇辉的情况却非常不容乐观,燕云那一刀直接扎在了他的肾上,眼下正在icu躺着,需要长时间的治疗,甚至有可能需要换肾,但这还不一定能让他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他接下来面对的也是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