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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 章

 

萧止戈呆住。

素来冷硬沉静的面孔, 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傻气。眼底情绪几番变化,他才艰难地动了唇,手掌虚虚悬在肚子上方, 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两个?”

“嗯。一个活泼些, 一个安静些。”

安长卿弯着唇角, 手掌覆住他的手背, 带着他一起放在肚子上——冬日的衣物厚实,但即使这样, 萧止戈仍然能感觉到手掌底下细微的动静。

“你看,他们在动。”

“嗯,在动。”

萧止戈有些傻气地咧开嘴, 小心翼翼地凝着他的肚子。

他离开时,安长卿将将显怀, 然而等他回来,两个孩子已经会动了。他的神情又喜又忧:“两个孩子……会不会不好生?”

“胡大夫说问题不大。我的肚子跟寻常怀一个孩子的妇人差不多大。”安长卿知道他必定要担心,因此只说安慰的话:“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不会有事。”

萧止戈沉沉“嗯”了一声,越发抱紧了他。

晚间时,两人一起用了晚饭,才回房歇息。安长卿爱洁, 但如今身体笨重,他又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因此请沐浴时十分不便。现在萧止戈回来了, 却没有这个烦恼了。

下人烧好了水送到浴房去, 安长卿原本只想叫男人扶着自己进浴桶里去, 却不想萧止戈手臂一伸,稳稳将他抱起来放了进去。

安长卿只穿了贴身柔软的中衣, 入水之后才脱掉。热水温度适宜,安长卿终于泡了个热水澡,舒服地喟嘆出声。

他正要拿澡豆搓洗,手伸出去却落了空。萧止戈并没有退出去,反而拿着布巾和澡豆,一脸淡然道:“我给你洗。”

热水熏红了脸颊,安长卿定定他一眼,而后默不作声地转过了身,用背脊对着他——分别三月,不止萧止戈想他,他也想念萧止戈。

……

萧止戈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洗干净,之后又拿宽大的布巾将人包裹好,才抱回了房中。

屋里已经用上了暖炉,四处都是暖融融,被褥也用汤婆子暖过,并不会晾。安长卿钻进床榻里侧,放下帐子换好了干净的里衣,才坐起来看他。

萧止戈正在外头,将弄湿的外赏褪下。身上的腱子肉倒比离开前更结实些。安长卿睁大眼看着,眨都不眨一下。不防男人忽然转过身,眼神幽深看他半晌,缓缓笑开道:“等我洗完了再看。”

安长卿脸颊一热,匆匆忙移开视线,拉着被子侧躺下,拿背对着他。

背后继续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之后是稳重的脚步声,然后便听不见了——应该是去了浴房洗漱。

想到方才浴房中发生的事,安长卿心跳得有点快,脸颊也染了绯色,他颤抖着睫毛想,都成婚这么久了,敦伦之事实在正常,更何况小别胜新婚,他应该大方主动点……

于是等萧止戈回来,刚在外侧躺下,就见背对着他的人拖了个肚子翻过身,垂着眼轻声道:“你……要不要我帮忙?”

萧止戈眼神一深,笑容里便掺杂了其他意味。带着茧子的手掌在他鼓起的肚皮上轻轻抚摸着,哑着嗓子道:“我听说怀孕后,身体会变得敏感……喏喏是不是还想要?”

安长卿:“!!!”

绯色一直蔓延到了脖颈,安长卿瞪他一眼,愤愤地又转过了身。

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把人惹生气了,萧止戈立刻认错,靠过去从身后拥着他;“是我想了。”

安长卿脑袋冒起了热气,连后脖颈的汗毛都战栗起来。良久才强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闭上眼睛凶道:“我要睡觉了!”

萧止戈轻笑,手臂拥着他温声哄道:“睡吧。”

怀孕之后格外易困,安长卿闭上眼不多时,竟然当真睡着了。他和萧止戈同床共枕惯了,原本是背对着他,睡了不多久,就哼哼着转过了身,变成了埋首在萧止戈怀里的姿势。

萧止戈手掌在他背后轻轻拍抚,目光柔和地落在他身上。看他熟悉地几乎能描绘成画的五官,看他修长的脖颈……最后落于隆起的肚子上。

安长卿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如今只能侧着身睡,就连睡梦中,左手还下意识地护着肚子。

萧止戈看了许久,才抬起手轻轻落上去。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血脉。看多了安庆帝的荒淫和后宫争斗倾轧,他实际上对孩子并不期待。因为他知道以他的性格,并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但如今怀有他血脉的人确实安长卿,是他立誓要一生相守的人。目光又移到安长卿安然地睡颜上,他柔和了眉眼,手掌在隆起的肚子上轻轻安抚着。如果是喏喏和他的孩子,他愿意学习怎么去做一个好父亲,竭尽所能地护着他们父子。

“你们也要好好护着爹爹,不要让他吃太多苦。”萧止戈轻轻道。

掌心下传下小小动静,似是回应一般。萧止戈眉眼柔和,轻拥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沉沉睡去。

胡是非估算的预产期在十二月十五,如今剩下不过四日。

萧止戈先是将胡是非和余绡叫来,询问了生产的一应事宜,又亲自去看过了产房布置,确认万无一失之后,便开始寸步不离地守着安长卿。

原先他不在府里时,安长卿还时时想着他。等他真回来了,又开始嫌弃他烦人——衣服是北战王给穿的,饭也是北战王给餵的。多走几步路那更不得了,一言不合就要上手抱了。

征战沙场的北战王别的不会,就有一把子力气。安长卿怀胎八月,这么大个肚子。他也能稳稳当当地抱起来走路,连颤都不颤一下。

一开始安长卿还由着他,后来实在受不了,将人赶到了外边去。自己小心托着肚子在屋里散步:“我自己能走,不劳王爷大驾。”

萧止戈也不敢进屋,就在门口站着,隔着门缝往里看,委委屈屈地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小心些,别撞到桌子了。”

安长卿只当做没听见,绕着桌子走了几圈,才坐下来喝茶。

到了午饭时分,安福从厨房取来饭菜,在屋里摆开,北战王才终于被允许进了屋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安长卿小口小口吃东西,他就巴巴看着,自己也不吃,要不是怕安长卿又把他赶出去,估计又想亲自布菜餵饭了。

时间这么一晃就到了十二月十五。生产日子是胡是非根据手札上记载早就推算好的。安长卿包括腹中两个胎儿都十分康健。安长卿早就做好了准备,倒是十分平静。倒是萧止戈昨晚一夜没睡,今天一早起来就开始在屋里焦虑地踱步。

安长卿这日却不再说他,反而开始给他找事情做:“等会余绡该送麻沸汤来了,汤药有些苦,我想吃松子糖。”

萧止戈给他买的松子糖,分别的三个月里,已经吃完了。萧止戈心浮气躁,闻言立刻要去叫人买,安长卿却叫住他,目光笑吟吟地看着他,难得有些执拗:“我只想吃你买的。”

萧止戈无法,只能骑上踏雪飞奔出府去买。

他出门后不久,余绡送来热乎乎的麻沸汤。安长卿端起碗,一口气喝完,味道确实苦。只是胡是非交代过,喝了麻沸汤后,半个时辰内不得吃别的东西。

余绡说:“产房准备好了。”

“那就过去吧。”安长卿起身道。看来今天,是吃不上松子糖了。

等萧止戈匆匆买了松子糖回来时,安长卿已经躺在产房里。他穿着薄薄的中衣躺在软塌上,屋子里四角都放了暖炉,把整间屋子哄得热乎,并不会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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