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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寺是无辜的。

“你和秦知珩——”她收好证据扬起眼眸试探发问,毕竟在这位好友眼中,堂堂秦家大少爷不过只是她消遣的玩物而已。

“炮友。”博昭然云淡风轻的回话,手指捏着钢笔转个圈,继续语出惊人,“他技术不错,物以类聚,江凛应该也不错。”

纪眠之和博昭然是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一来二去熟悉起来机缘巧合下才得知她是秦知珩的前女友,也从她口中听到不少关于江凛的只言片语,她没问过两个人为什么分手,但是她见过,西雅图的雪山黑夜下,博昭然几乎喷薄而出的爱意。

纪眠之熟知博昭然素来口无遮拦但是也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白皙的脸颊憋的绯红,话已至此,她也不太好干涉朋友的感情,问她要了秦知珩的联系方式两个人吃过午饭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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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珩接到纪眠之电话是在和江凛出广济寺的时候,他把刚求来的香囊放进裤兜里,单手拉开车门侧身钻进去,滑开接听键。

当听到纪眠之一句“阿珩”时,他把手机随手扔到中控台上打开免提,冲江凛抛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车厢里充斥着纪眠之清脆踌躇的声音。

“阿珩,方便吗?我有些事想麻烦你。”

江凛的脸色早已阴沉可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安全带因为他前倾的动作被扯出一段距离,眼眸紧紧盯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

没换,是原来的。

“怎么了佑佑?”秦知珩就是故意专挑江凛痛处戳,挑衅的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跟纪眠之通话。

电话那段静默了几秒,杳杳电流只剩下极轻的呼吸声,“阿珩,别喊我佑佑成吗?”

江凛目光愈发沉郁,似是要把手机盯出一个洞来,手臂上青筋暴起,鼓起的血管彰显着他沉默的怒气。

佑佑,是他给她改的名字,是他的。

随后纪眠之把自己的诉求报给秦知珩,希望他能帮自己重新翻查一下六年前的案子,秦知珩淡声承应,挂断电话后再也忍不住的,肩膀剧烈抖动着,气息都有些不稳,“江水儿,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江凛也不废话,一脚踩下油门掀起半边沙尘,等到红灯前才咬着牙根狠狠逼出来两句话,“秦知珩,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那点破事捅到博昭然跟前儿?”

“你有出息,被睡了还他妈被踹了,现在还心甘情愿当人家床伴,真他妈为爱打炮。”

秦知珩完全不在意的耸了下肩,转了下手腕把弄着手里的姻缘符,连声音都轻快,“大丈夫能屈能伸。”

“起码博昭然能让我上床,纪眠之能?”

“在这端着架子别扭个什么劲儿,人都回来了你还在这装淡定,傻逼。”

回检察院的最后一个红灯格外漫长,车流也堵成长长的黑线,红灯转绿,前车起步很慢,江凛带着气一拳砸上喇叭,刺耳悠长的催促音惊的周围车辆都落下车窗准备“问候”一下,结果看见越野车的车牌都沉默的升了窗。

“成,那要是博昭然出事了一声不吭跑国外,完事来个人跟你说以后不回来了,她国外有个未婚夫,你什么滋味儿。”

江凛握紧方向盘轻踩油门,视线偏转一投而后转回。

车停,秦知珩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胳膊搭在落尽的车窗前,淡淡道:“那未婚夫不是假的吗,你至于憋气到现在?这么小心眼?”

回基地的路上,江凛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嘴角向下撇着,目光沉沉。

他从来没有因为过徐舒婉口中的未婚夫生过气,甚至还有些庆幸,庆幸徐舒婉当年给纪眠之找到那么一个好的归宿,不至于让她在异国他乡经历颠簸流离的日子。

可是他又气,气自己当年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纪家坍倒。更气她,连一句软话都没有,连句分手都没丢下一声不吭的就那么走了。

可是,如果说软话,那就不是纪眠之了。纪青寺捧在手心里的珍珠,又怎么会低头呢。

至于她当年言不由衷的分手,他只是,有一点点,只一点点生她的气而已。

基地的节奏安排的很密,林队长只给纪眠之留了三天倒时差的假,随后便是紧锣密鼓的把前几轮的实验数据还有报告图纸全都交给了纪眠之。

纪眠之没什么事,简单修整好之后抱着厚厚的一摞图纸慢步走向林政委给她安排的办公地点,办公室在三楼尽头的拐角处,推开门入目的就是靠窗的两张实木办公桌,左手侧是一片嵌在墙上的同色系书柜,面向窗的那一张办公桌摆着几本关于新机设计的书,简单的两根笔还有一盆绿油油的仙人掌。她走到背靠窗的那面办公桌上,翻开新机的设计图纸和实验数据开始熟悉流程。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着纪眠之双眼变得酸涩之后,她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走到净饮机旁。

倏地,门吱哑一声被推开,伴随着脚步声和说话声一同涌进室内,纪眠之咬着一次性纸杯条件反射的往门口看。

纪眠之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她感觉,自己好像要碎了。

江凛一身军装,胸前的领带被他松散开,露出锋利的喉结,眼眸漆黑狭长,周身气质凌冽,衬衣的袖口被挽至手肘处,肌肉线条分明。

她定定的望着他,此时室内微光照拂,细尘漂浮半空,窗缘的一缕阳光恰如其分的打在他下颌处,划出一道清晰的分界线,时光画面骤然重叠,她心一下子被揪住,傲骨凛凛的青涩少年冲破时间的沉淀倏地成为落拓挺拔的成熟男人。

原来六年,居然这么久啊,久到她已经这么久没近距离的望过她的月亮了,柔和的月光不知哪一刻起已然变成了刺骨的寒月,遥远的挂在天际,再也不会沉稳的笼罩她一人。

鼻腔涌动的酸涩感让纪眠之忍不住松力,被牙齿勾紧的纸杯砰的一声掉落在地,温水迸溅在她脚边,沾湿了些许鞋面。江凛低垂的眼睫抬起,漫不经心的挂断电话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怎么在这?”他皱了下眉,确认她没有被烫到后轻声发问。江凛记得老林给了她三天假,今天才第二天怎么就来办公室了。

她弯下腰捡起纸杯,额角秀发挡住她所有表情,“没什么事,就过来忙了。”

江凛没什么反应,反手关门大步走向另一张办公桌,从大抽屉里拿出电脑等待电脑开机,眼角余光一直扫视着站在净饮机的尴尬身影,指尖在桌面上不停轻点着,桌上的卫生抽纸咫尺之遥。

室内静的出奇,纪眠之捏着纸杯垂眼看着地上的水迹,目光有点散焦,虚无缥缈的。

良久,等到江凛的指尖几乎要触碰上抽纸盒的那一刻,试探又轻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可以用一下你的纸吗?”她顿了一下,艰难的补充完整句话,“江队。”

一切行为似乎都找到了可行动机,大手抓住抽纸盒,起身,转身,动作熟练的像是已经在脑海里预演了千千万万遍一样。

他站在她面前,递给她。

纪眠之道了声谢动作极快的在背后蹭了一把,拭掉大半手心里的冷汗。江凛状似没看到她的小动作,等她伸手的时候,指尖不合时宜的往前一推,刚好碰触到她的手心。

湿的,凉的,她在紧张。

他扯了下唇角,眼底柔和一片,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比起江凛泰然自若的模样,纪眠之连心跳都发紧,手心汗涔涔的又被蒙上一层水,她快速抽了几张纸握在自己手心里擦了一下又一下,然后默不作声的把地面狼藉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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