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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有了小宝宝,你应该怎么样?”

小孩抢先道:“要保护ta。”

“你说得真好,”妈妈笑着说,但她的眼睛确是黑黢黢如同黑洞,她又说:“那妈妈交给你一个任务,明天妈妈去医院的时候,你能和我一起保护他吗?”

小孩很纯真,什么也不懂,母亲神圣的任务布置给他,他当然欣然答应。

到了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依旧兴奋,想象自己是个小英雄要保护自己的母亲,以及母亲肚子里的新生命,直到他看到他的母亲被人推上了手术台,小孩才意识到不对,急切要进去。

但他那时候太小,抵不过大人的力量,只能坐在那边漠然地流眼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一盆血水从里头端出来,接着就是他虚弱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嘴唇干燥地起了皮,她用尽力气,抓住小孩子的手,问他:“怎么不保护好孩子呢?”

“你不是说会保护好的么?小寄,你不是说了吗?”

“对不起妈妈”稚嫩的童声一遍遍地抱歉。

但他妈妈执拗地将责任推卸在他身上,恶毒地告诉他:“你的小孩也会这样没有的,流产,你不会有小孩子的,你不会照顾他。”

小孩流了好多泪,愧疚几乎将他压垮,他哭着说:“不会的,我一定会照顾好我的孩子。”

那时候程寄只有六岁。

而在程寄三十岁的时候,景致告诉他,她从来都不想和他有孩子。

故事讲完,陆义森有事先出了办公室,给景致留下私人空间。

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景致,以及她眼中的戒指盒。

海洋般深蓝色的丝绒托着枚粉钻,好象海的女儿的心脏。

景致拿走戒指盒,和陆义森道别,有些失魂落魄地从大楼走出来,一直走到附近的公交站。

她也不知道停靠在这个站台的公交车开往哪里,她只是觉得这人少罢了。

她怔怔看着柏油路面发了好长一会儿呆,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乘客,又都走了,没有人好奇地在她身上多停留。

景致的手变得冰凉,直到拿不稳手中的戒指盒,掉落在地上。

她很心疼地捡起来,打开戒盒,想要看看有没有磕坏,一打开,里头一张纸条跃入她眼帘。

微硬的纸张,上面的字迹清瘦落拓,书写:请保留我最后的爱意,北风教父手书。

压抑许久泪如同决堤,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景致几乎能想象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是如何将这几个字书写,一横一竖,写尽了他无数的留恋。

说起来,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心思各异,过程又因为青涩的初恋,以及所处的地位不同,历尽艰辛与弥合,可是在离别的时候,爱意又如水般纯粹充沛。

景致其实对他们这段感情并不抱什么希望。

经历过一次苦海挣扎后,她觉得爱情很难。

所以她开始对别人心狠,对爱情软弱,已经没了初恋时候的纯真。

虽然嘴上虽然说着会努力成长,会和他在一起,但心里持有悲观态度,原因无它,谁知道她会不会挣到那么多钱。

而且要挣这么多钱,真的很累。

所以,在分开后,她为了不让自己有太多的想法,就心狠地没再联系过程寄。

就算程寄给她发消息,她也当作露水情缘一般地和他调调情,糊弄一下。

当然,不联系的日子,也只是一味地埋头赚钱。

可是后来,她发现还是忘不了他。

反倒是程寄有种不切实际的天真烂漫,一腔热血的少年气,幡然悔悟后,一直坚定的追随她。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所以几乎是以惨烈的代价,还了景致完美的结局。

景致泪眼朦胧,平平望去,不远处金黄色的银杏林下,似乎又隐约有着程寄的身影,眼皮被太阳晒得很薄,模样温柔又清冷,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身边是他最喜欢的那辆宾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对景致轻笑:“景小姐,上车吗?”

他在走之后,偏偏不让她忘了他。

景致泣不成声。

属于她和程寄的故事,似乎是真的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作者有话说:

先看吧,之后再精修。

写到这里,他们这个故事差不多了。

景致和程寄这两个人,因为地位相差太多,两个人又都是初恋,在过去的五年中,付出的没有回应,得到的又失去了。但好在他们两个都为这段感情努力过,并不是一个人的挣扎。当然,由于程寄错得多,他付出的肯定要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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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很多很多钱◎

他们分开了三年。

这三年里浮生如梦, 互联网资本与影视结合,演员的片酬大涨,温以泽也凭借着这股东风, 靠着钟导的《蝶梦》, 一鼓作气,拿下了国内金鹤奖的影帝。

自此,他从寂寂无名一夜间声名鹊起,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小生, 资源与金钱纷至沓来。

谁也不会知道, 在他被雪藏那几年的窘迫和辛酸,以及被水淹没的亡灵。

他通过了窄门。

阶级跃升。

那么多人千辛万苦想要挤入的窄门对他而言已经不那么窄,像是大了两个尺码的新衣服,他轻轻松松, 穿脱自如。

温以泽以前不喜欢月亮,皎洁无瑕的月光最能引诱人心的黑暗。

但他当红得令后,如辉的月光漫进屋里, 温以泽再也不觉得月亮冷漠, 反而像银子一般闪闪可爱。

而有些往事思量一晌空, 飞絮无情,依旧烟笼。

景致在这三年里没有见到过程寄,他们没有那个运气,在这广阔的世界里, 甚至没有过同框。

他们的运气已经用完了。

景致似乎过上了,当初和程寄分开后所希望的生活:家人身体康健,事业进步, 而程寄不再来打扰她。

三个愿望得已实现, 算得上事事称心如意。

应该到庙里上殿还愿, 恭敬地拈香礼佛才是。

这三年,她对程寄的感情也几经波折,她一直在想缠绕着她和程寄的那根藕丝,到底什么时候断呢。

最开始,她以为是在程寄走后没多久,立即就断了的。

她不是看不出,程寄在走之前,也在千方百计地想让她念他一辈子,所以事事勾缠,挑动揉捏那颗心。

但她不仅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已经学会趋利避害,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将利益最大化的虚伪成年人。

哭过一阵后,她想,她不会让程寄如意的。

他说让她等,凭什么让她等,连个时间年限也没有,就要让她做“只知道等”的傻女人,景致觉得自己没蠢到这种地步。

反倒是身边的人,一个个怕是戳中她伤心往事,讳疾忌医,都不怎么在她面前提到这个人。

往往说到尽兴处,“程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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