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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董弘又坐回去,为自己斟了杯茶,叹道:“方才我已说了,是无心也无力啊。”

“若是无心也无力,不过是秘召,谕旨未出,董公尽可推辞不受,此太子之意,陛下不会追究。”

董弘隔窗远望,长太息道:“可真若如此,我魂归地府前,又如何能闭得上眼?”

元衍闻言举杯,“正是有董公这般的人在,我大魏方能国祚绵长,此刻我以茶代酒,敬董公一杯。”

董弘只是长叹。

“董公不必叹息,此番再入京,大人必能大展经纶,一偿昔日所愿。”

“但愿如二郎所言。”董弘自斟茶,片刻后问元衍道:“二郎头角峥嵘,年少风流羡煞旁人,只是你四处周游,身边竟还带着美姬吗?”

提到湛君,元衍带了些笑意,“我虽不成器,却也不至胡闹至此,此女是我偶然见之,确实珍爱非常,一时撒不开手,便随身带着,待来日要她同我一道回西原去。”

“哦?原是如此。”董弘复又抚须,眉头纠结在一起,目光闪烁不定,又问:“那不知此女姓甚名谁,居于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此问有些越界,但元衍还是依实答了,“她是个孤女,由她父母旧友抚养长大,许是没什么家人了。”

“那她可是姓云?”董弘语气颇为急切,他自己也觉失态,忙收敛了情绪,不再外泄。

只是为时已晚,元衍似笑非笑,“她就是姓云,大人怎知?”

董弘脸色已非常难看,强笑着解释:“二郎不知,先前我与这位小娘子在客舍院中见过一面,那时她正与人讲话,我过路听到了两句,只是当时暗淡无光,我没瞧清她的脸,如今知晓她姓云,便对上了人,故有此一问。”

湛君是否姓云,元衍是不知道的,有关湛君的一切,他都是从陈贺处听来的,陈贺并没有告诉他湛君的姓氏,但倘若她真的姓云……

“哦,原是如此,我不知道还有这一遭。”

董弘讪笑,正欲揭过这一话题,还未开口,房门被人撞开,来人大喊:“大人,此地走水,还请速离!”

董弘面色猛地一凛,“怎会?”

元衍已快速站起身,招呼也不打,快奔而走。

董弘家仆低声道:“大人,这火起的蹊跷。”

董弘无力颓坐回席上,“善者不来……既决意归京,又怎能奢想太平?”

家仆上前扶起董弘,“大人,我等还是先离此地。”

元衍奔回客房,哪里还能见到湛君的影子?

元衍站在洞开的窗前,脸色青白不定,双眸却笑眯着。

董弘这时也赶到,不见湛君,也是大惊,忙问道:“那位云小娘子何在?”语气急切,显然十分关切。

元衍笑出声来,看向董弘,“大人,你说,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起了火?”

董弘一时语塞。

董家家仆寻来,“大人,纵火之人已抓住,尚有活口。”

湛君醒来时觉得浑身酸痛,头顶尤甚,她摸着脑袋坐起来,待看到头顶那青灰色帐子之后,湛君抱住头痛苦地叫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这次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从头到尾只做错一件事罢了,我不该下山的!先生说得对,青云山是我的桃源,我这一生都不该离开!

这一次又是做什么?也是要我同死人婚配吗?

湛君仰面望着帐顶,心如死灰。

忽然湛君听到声音,应当是门被打开了,可她丝毫不想理会,仍坐着一动不动。

一张脸忽然出现在她头顶正上方,取代青灰色帐子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

这是一张算得上熟悉的脸,她从窗子往下望时,看到的就是这张脸,很年轻,甚至算得上年幼,但就是这样一个看着还有些孩子气的人,将湛君从客舍掳来至此。

这人见湛君毫无反应,先是疑惑,而后颇为不满,他撇嘴,“你为什么不害怕呀?”

湛君像块木头,“大不了就是死,死就死,我真受够了。”

这人听见湛君这样说,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你真好玩!”

湛君爬起来,一脸愤恨地看着他,声嘶力竭道:“哪里好玩!怎么我一点都瞧不出来!你又是要做什么!”

湛君吼的地动山摇,这人像是被惊到了,声音低了下去,人也显得怯懦了,“我只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那么凶?”

“为什么?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我好好的,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吗?”

这人听湛君这样说,低着头,手指搅着衣角,一副做错事的姿态,看着更像一个小孩子了。

“我喜欢你,才带你到这里来的。”

喜欢喜欢!谁都这样说!有什么好喜欢的!“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啊!”

“好看。”他如是说,“因为你好看,我看到了就很喜欢。”

“你喜欢就喜欢,我给你看,但为什么要把我带这里来!”

“因为……人见到很喜欢的东西,”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湛君,“就会想要得到啊。我想和你成亲,然后永世不分离。”他说这话的时候在笑,无论怎么看还都是小孩子。

听到成亲两个字,湛君只觉得荒谬,好呀,这回不需要她嫁死人,是个活人呢!

平心而论,湛君算没什么脾气,姜掩教导之下,她颇有修养,可纵使是个泥捏的,这般一而再再而三,泥人也要生出有三分脾气。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不可能嫁你,除非我死了!”湛君斩钉截铁。

这人还在想什么“永世不分离”,乍听到湛君如此说,很是着急:“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肯嫁我!”

湛君冷笑,“我为什么要嫁你?”

他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仿佛理所当然,“因为你现在在我手里,所以我说什么你都得听,你不能不听我的。”

客舍杂物房外,董弘两手握着一杯茶,席地而坐。

他正对着房门,门紧关着,里头具体什么情形他不清楚,只是传出的惨叫声凄厉到他连茶杯都要握不稳,晃晃荡荡洒出来半杯,淋得他衣裳下摆湿了大片。

尖叫声戛然而止,门从里面被打开,董弘抬起头,与里面走出来的元衍四目相对。

元衍面色平静,带着一贯宽和笑意,若无视他脸颊衣裳上的斑驳血迹,谁能想到他方给人上完刑。这般的若无其事。

董弘坐的有些久了,站起来时腿稍有些麻,他没站稳,趔趄一下,手中仅剩的拿半杯茶也尽洒了出来。

“如何?”他问。

元衍就着董家家仆端来的水盆洗净了手,又另接过帕子擦干净了脸才偏头同董弘讲话。

“是个硬骨头,不过该说的也都说了。”

董弘喉咙发紧,“那是能寻到那位小娘子的下落了?”

元衍露着牙朝董弘笑,“董公似乎对她很是关切?”

董弘已年逾五十,又多年为官,沉稳自不必说,昨日那般失态,乃是情急之下难以自控,今日断不至此,是以他只是淡淡一笑。

“生成那样的女孩子,只靠着一张脸,便也足以让人对她多些关切了,又更何况她是二郎你带在身边的人呢?再者说,若不是昨晚我寻你说话,使她失了看护,她又如何会丢?如今,她下落不明,不知是何境遇,她一个女孩子……我心中的愧疚该如何消弭?”董弘的笑本就是伪做,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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