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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那是他的错觉。

“我想,就能做吗?”萧沁瓷反问。

她没有欣喜和紧张,夜雪敲窗,静夜中她好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冷冷的嘲笑。

还不够。皇帝这样?问她,不是低头,仍是高高在上?的暗示。

他喜欢她,就应该是他想要娶她做妻子,李赢是亲王,萧沁瓷就该是正妃,他是天子,她就该是皇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来问她,看?似将主?动权交给了萧沁瓷,实则他仍是没有承诺,萧沁瓷说想,他就会让她做吗?

皇帝搞错了一件事,是他喜欢萧沁瓷,而萧沁瓷不喜欢他。

“只要是你的愿望,朕总是尽力满足的。”皇帝正色,情话说的真是真挚动人。

可萧沁瓷不会忘,在朝晖楼上?时?,皇帝已经无?言拒绝过她一次了。

尽力是个不够完满的词,萧沁瓷不喜欢。

皇帝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不想,”萧沁瓷轻声回?答,眼里很静,也很深,“陛下,我不想。”

失望,巨大的失望朝皇帝袭来。他几乎疑心是自己?想错了。

在感情上?他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游刃有余,他是个笨学生,尽力摸索也猜不透心上?人的心思。

唯有在亲吻时?他能短暂攻破萧沁瓷的防御,他喜欢她的失控,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是真实的。

被?强迫时?的不喜,舒服时?的回?应,若有似无?的引诱,紧张、沉溺、不安……每一个细小的情绪都能被?他捕捉到。

他以为他等?到萧沁瓷的软化了。他从没想过那也许是她的敷衍。

她为什么还在拒绝,他还有哪里做得不够?还是说喜欢真是一件不可捉摸的事,他可以见一眼就喜欢上?某个人,但也有人无?论如何就是不喜欢他。

“陛下,您问我想不想做您的皇后,那您想做我的夫君吗?”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皇帝敏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区别,但他还没有想到,他在感情上?真是不聪明,所?以只能被?萧沁瓷牵着走。

“朕想。”他明知道萧沁瓷的问题不会这么简单,可他还是说。

“您想要,我为什么就要答应您呢?”萧沁瓷淡淡说,“我原本也不缺一个夫君。我不喜欢您啊,陛下。”

他被?这句话伤透了。

她不喜欢他。

萧沁瓷对他说过很多?谎言,他总是无?法?分辨。唯有这一句,他无?比笃定?是真的。

……

萧沁瓷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她在门前站了许久,最后说:“陛下,您答应会让我去方山的,这处宅子给我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还是要谢谢您,有许多?东西,我以为我已经忘干净了,没想到其实还记得。”她不复刚才初进这里的沉郁,神色如常。

“朕既然已经送给你了,就不会再收回?去,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不想将这座宅子留在自己?手上?吗?你能想见以后会有旁人住进你的屋子,坐你坐过的秋千吗?”

萧沁瓷骨子里同他一样?,是个占有欲极其强烈的人,她的东西,都不会愿意和旁人分享的。

萧沁瓷一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朱门青瓦,残灯照影。她没有再回?答。

……

三月才至,长安便有春信,宫内民间在寒食节吃了两日冷食,又扫祭先祖,哀切的心情一过就开始游春赏花,乐此不疲。

萧沁瓷在初八这日离开太极宫,皇帝这几日都在西苑潜心修道,敬告天地,萧沁瓷离宫前去拜别皇帝,皇帝没有见她。

萧沁瓷也不强求,她离开得悄无?声息,倒是那位庞才人送了她一程,不起眼的车架出?了太极宫,离了长安。

方山离得远,春日多?雨,路面泥泞不堪,萧沁瓷的车架陷在半路。

“夫人,雨太大了,下来避一避吧。”兰心姑姑和禄喜也同她一并离宫。

萧沁瓷身上?罩了雨披,被?护着往边上?的茶棚去避雨,不多?时?,却?有另一列车队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追来,制式都不起眼,领头的却?是禁军。

皇帝追来了。

他穿着深灰道袍,袍上?绣山水云鹤,过来时?被?大雨浇湿了衣摆。

“陛下。”萧沁瓷面上?没有意外。

“阿瓷,你真的要去方山?”皇帝紧盯着她,明知是一句废话他还是问出?了口。

萧沁瓷没有说他明知故问,而是道:“是。”

“今日有风雨,你的车架陷在半路,或许是天意不要你去。”

明明才是午后,可天色黑得压抑,他二人站在同一片檐下,仍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皇帝觉得离她好远,风雨如晦,他怎么也看?不透萧沁瓷的神情,也猜不透这个姑娘的心思。

他分明比萧沁瓷年长许多?,在她面前却?笨拙得可怕。

“可此地离方山比离长安更近,”萧沁瓷道,“我要避风雨,也只能往前,不该折返。”

“陛下,您圣体贵重,才是不该来的。”

她总是对他说不,不该、不想、不能、不要。但他是皇帝,没有他不该做的,不能做的。

“没有该不该,朕只要想,就能做。”他咬牙切齿的说,他真是恨她,可恨她的同时?又生出?惶恐,“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拒绝呢——朕说过会好好待你,也说过对你是真心的,难道朕为你做的那些还不够吗?”

还不够。萧沁瓷在昏暗的天光中隐秘打量他,她一直在找,找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她冷酷的想,那些算得了什么,逗弄、宠爱,那些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恩赏,换了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

她低声问:“帝王的真心又能维持多?久呢?”

帝王的宠爱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或许对男子而言喜欢一个女子的同时?也不妨碍他们去向另一个女子示好。萧沁瓷曾经看?过太多?。

而她一旦答应皇帝,不过也只会成为他后宫中平平无?奇的一员。她会失去主?动,从此只能凭着帝王虚无?缥缈的真心和宠爱生活,她绝不会去赌情爱的长久。

皇帝把手收回?去了,他无?法?对萧沁瓷承诺一个虚无?缥缈的期限。他从来对萧沁瓷都很坦然,喜欢就是喜欢,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他的面容转冷:“萧娘子,你又想要朕如何对你呢?”

萧沁瓷不是在向他讨要宠爱,她要的是更深重的帝王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能不能给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名为皇权的鸿沟,永远也无?法?填补。

只要他一日是皇帝,他就不可能低头。

“您瞧,”萧沁瓷嘲弄道,“其实您自己?也不知道不是吗?您只是想得到我,同您得到您想要的其他东西没有任何区别。至于同我谈论真心,那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竟然说帝王的真心可笑。

“你觉得朕对你,就像是想要得到一件物品那样?吗?”皇帝本该愤怒,因为她将他自己?承认的求而不得的那份感情在言语中践踏。

即便皇帝向她捧出?真心,她也不一定?会珍惜。在她眼里,真心和权势是等?同的。萧沁瓷手中没有权势,却?握着足以刺伤一朝天子的利刃,皇帝给了她自己?的真心,也就一并给出?了能让她掌控自己?喜怒哀乐的权力。

他不想到最后输得一败涂地,所?以不肯明示,他迂回?婉转的同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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