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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棠跟着,桑葚瞧见,心中着急也就跟了上去。娘娘没有吩咐她,但她就是想陪在娘娘的身边。
放纸鸢让奴才去放有什么意思?
赵邝真是享尊处优惯了,觉得他是皇帝,放纸鸢都是民间儿戏,会失了身份。他自己不放,也不容许武英柔去放。
可今天是娘娘的生辰,娘娘连纸鸢线都没摸着,甚至都还没看清纸鸢的模样。
赵邝的心里有过娘娘么?
桑葚觉得,他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根本不做人事。
这样出神想着,她猛然发现娘娘已经走远了,她一抬头,呼吸都止了。她此时此刻正站在精致美丽的藻井之下。
那是双龙戏珠的八方藻井。
很快,桑葚又低下了头,却迟迟没回过神。她来御花园多次,却从来没注意到过这亭中会有这样的藻井。
甩了甩脑袋,桑葚迈步跟了上去。
亭子里的柱子有些褪色,变成了棕红色,太阳照过来,却亮的很。
池中水清澈透明,鱼儿游过,赵邝说了话,“柔儿啊,朕这些日子繁忙,各地呈上来的折子令朕头痛不已。朕没来看望你,你可别生朕的气。”
武英柔脸上浮起一抹假笑,“皇上您说这话做什么,臣妾只是觉得您辛苦了。”
“还是柔儿体贴朕。”
赵邝伸出手,揽过武英柔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神是带有爱意的。
“皇上!”
皇贵妃一身粉嫩,娇俏的模样似清纯少女,她头上珠翠围绕,撞在一块叮咣直响,又化了浓妆,瞧着十分明艳。
赵邝只看了一眼就被吸走了,眼神缠在了皇贵妃身上。
桑葚看的仔仔细细,心中嗤笑讽刺。
后宫佳丽三千,皇帝从来就是没有真心的。她看着他快速放手的动作,只是替娘娘可惜。娘娘的性子本该是自由热烈的,却被禁锢在这片黑暗天空下。
连一束光,都成为了奢侈。
真不值得。
赵邝对娘娘的疏离,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皇上~”皇贵妃又变了语调,勾着赵邝的腰带,她红唇似火,艳丽动人,勾的赵邝心神荡漾,几乎快要沉醉在这一声声娇滴滴的撒娇里。
“你好些日子没来看臣妾了,臣妾心中好难过,今日你就陪陪臣妾吧?好不好嘛?”
皇贵妃深谙此道,她也知道皇帝吃这一套,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哄走了,离开时还不忘瞥一眼武英柔,她的眼神毫无疑问是挑衅的。
桑葚瞪了回去。
她走上前,伸出了胳膊,“娘娘,外头阳光明媚,奴才给您放纸鸢。”
武英柔凝视桑葚,笑容秾丽,“好啊。纸鸢飞不高,本宫可是要罚你的。”
“娘娘怎么罚奴才都成。”
桑葚看见娘娘有了笑容,才松了一口气。
沙棠却是直皱眉头。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桑葚手中还捏着纸鸢,从浮碧亭中出来,她就兴高采烈的拿给武英柔看,她激动说着:“喜鹊。报喜的喜鹊。”
武英柔就问:“可是外头买来的?”
桑葚低下头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答:“奴才亲手做的。”
“没想到你手工这般精细。”
“娘娘谬讚,到底还是不如手艺人。”
“你在质疑本宫?”武英柔眉间不悦。
桑葚“扑通”一声就又跪下了,“奴才不敢!请娘娘恕罪!”
武英柔又笑了,“瞧把你吓的,起来吧。”
“是,娘娘。”
桑葚浅浅呼吸着,手微颤的捏着纸鸢,她走到空旷处,放起了纸鸢来,她认真放纸鸢的模样被武英柔看的清楚。
纸鸢飞高了,武英柔也抬高了头,心情好了很多。
沙棠看着那几个奴才放纸鸢,他们放了有一阵子了,却飞的不高,桑葚放的纸鸢却飞入云中,她就说:“这奴才还真有点厉害。”
武英柔忍俊不禁的笑了,“他们都没你放的高。”
“是啊娘娘,纸鸢线要是再长点就好了。”
“再长的线也飞不出这面墙。哪怕是个纸鸢。”
武英柔看着那面朱红的墙,心下不由惆怅了几分。
桑葚知道娘娘不高兴,她就卯足了劲把纸鸢放高,她希望娘娘能开心些,她跑的满头大汗,面颊绯红,不停的喘着气。
喜鹊纸鸢在蔚蓝空中不见了踪影,武英柔抬头去瞧,才看见一个小黑点,她忽然记起小时候她经常带着兄长一起去放风筝,也总是瞒着武忠,直至天黑,她才回家。她也不敢从正门前,隻敢从后门溜进去,悄无声息的。因为武忠会责怪她,重些会惩罚她。
喜忧参半吧。
桑葚开始收线,将纸鸢一点点拉回来,温和的风吹着,白云浮过,纸鸢由远至近,慢慢清楚,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棵榆树上。
桑葚又爬树取了下来,小跑到娘娘跟前,她偷偷看了眼娘娘的眸子,却迟迟说不出生辰快乐四字。
犹犹豫豫,她还是未能说出来。
她是一个奴才,怎么配祝福娘娘。
“这个纸鸢,本宫收着了。”
武英柔拿了过来,指尖无意碰到桑葚的手,很热,很热。她的表情一如既往,低头看了眼纸鸢,又说:“做的不错。”
桑葚受宠若惊,又跪下去,高兴的磕头,“谢谢娘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