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他说是,这孩子是他的女儿。
老衲没有训斥他,只是罚他去面壁思过,几天之后,他来见老衲,说他不配留在寺里了,他要还俗。
老衲见他心意已决,便没再挽留,他把孩子留在寺里,求老衲照顾。
他刚走的那几年,每个月都会回来,买来米面粮食,老衲问他这些都是怎么来的,他说没偷没抢,让老衲放心。
可是后来,他忽然就不再回来了,这一晃就是好几年,小慧越长越大,却已经不记得有他这个父亲了。
就在一个月前的一天,他忽然回来了,老衲看到他,几乎认不出来了,他变了样子,以前挺直的身板,变得比老衲还要驼,三十好几的人了,下巴上光秃秃的,连个胡茬也没有。阑
老衲虽然长年住在寺院里,可对于外面的事,也并非一无所知。
老衲问他,这些年去了何处,他说去做老本行,养马去了。
说完,他便掏出两个黄澄澄的大金元宝,说他要跟着主子去很远的地方,不在京城,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他还叮嘱老衲,这金元宝暂时不要用,过个三年五载,若是寺里一切安稳,那再拿出来花用。”
老和尚指指殿后:“那两个金元宝就埋在后面那棵老树下面,施主等一等,老衲去挖出来。”
明卉伸手阻止:“不用了,既然是他留给你们的,那就留着吧。”
与生俱来的喜欢
老和尚摇摇头:“那是他留下让老衲替他养小慧用的,如今小慧要跟着你们走了,老衲还留这些有何用,没用了,没用了。”阑
说完,老和尚步履蹒跚向殿后走去,似乎比方才又老了几岁。
明卉使个眼色,苏长龄从后面跟上,片刻之后,苏长龄拿着两只金元宝走了回来,明卉看向他,他把金元宝递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上面有字。”
苏长龄语气郑重,显然,金元宝上刻的字,肯定不会金号和工匠名字这些。
老和尚舍不得点灯,殿里也只有一盏小灯,微弱的烛光,实在看不清上面刻的是什么,但是密密麻麻,每只金元宝上都刻了至少几十个字。
老和尚从黑暗中走了过来,明卉问道:“老师傅可看过元宝上的字?”
老和尚摇头:“老衲老眼昏花,已经看不清楚了。”
金元宝上虽然刻了字,但是铰成小块依然能兑成银子,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老和尚的确很老了,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也很正常,或许,那人把字刻在元宝上,本就不是为了给他看的。阑
老和尚闪身,明卉看到了小慧。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老和尚:“师祖,您不要小慧了吗?”
“不要了,师祖养不起你,饥一顿饱一顿的,你看你都不长个子了,你跟着他们走吧,他们是当官的,能让你吃上饱饭。”
老和尚说完,再不多看小慧一眼,转身便走进大殿,大殿的门从里面关上,将凡尘种种隔绝在外。
小慧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她从小便在寺里,虽然清苦,但她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明卉走过来,拍拍她那瘦小的肩膀:“我们走吧。”
“我不走!”小慧躲开明卉的手,想去敲门,被明卉拽住胳膊。阑
“你在这里,便多一张嘴吃饭,老师傅便要从自己嘴里省出吃的给你吃,你忍心吗?”
“可是师祖他……”小慧哭了。
“走吧,你师祖是为了你好,跟我走吧。”
明卉拖着一步一回头的小慧走出了小山寺,回京城的路上,她让小慧和自己共乘一骑,原以为小姑娘没有骑过马会害怕,可没想到,刚刚还哭哭泣泣的孩子,在看到马的那一刹那便停下了哭声,她好奇地伸手抚摸马脖子上的鬃毛,就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以前骑过马吗?”明卉柔声问道。
小慧摇摇头:“我没有骑过马,可是你看,它好漂亮啊。”
夜色之中,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明卉心想,可能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传承吧,她父亲便有一手祖传的驯马绝技,而第一次与马儿亲密接触的小慧,对马也有着别人没有的亲近之情。阑
这是与生俱来的。
一路上,小慧都很兴奋,暂时忘记了离别的伤心,她时而摸着马鬃,时而俯下身子和马说话,如果不是她还要让明卉抱上马背,明卉会以为,这孩子是个从小就骑马的老手。
明卉带了小慧回府,刚刚到进巷子,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那是她家霍保住。
霍誉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明卉看得清楚,霍誉脚边,还坐着一只猫。
黑猫。
看到霍誉,苏长龄连忙上前:“老大,我来交差了。”
“嗯,你走吧。”霍誉澹澹说道。阑
苏长龄叹气,难怪朱云患得患失,现在他也有这种感觉。
别人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霍老大是娶了媳妇就冷落了兄弟,换成以前,他大晚上过来,霍老大肯定会请他大吃一顿,然后留他住在家里。
可现在,别说住下了,连口热饭也没有。
霍老大平时也没有这么小气,莫非是嫌他陪着嫂夫人一起出城,霍老大吃醋了?
哈!哈!
哈!
!
苏长龄觉得,他还是很有必要向霍老大解释一下,所以,他要留下,他必须要留下!
这时,霍誉看到了小慧,却没有多问,牵起明卉转身便走,明卉则叫上了小慧,黑猫还在原地,冲着苏长龄叫了一声,你怎么还不走?阑
苏长龄硬着头皮在后面跟上,还不忘冲着黑猫做个鬼脸,他见过这只猫,嫂夫人养的,据说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文武双全,所向披靡,就差会开口说话了。
可是无论苏长龄是迈左腿还是迈右腿,只要他往前走,黑猫都会挡在他前面。
苏长龄跳开,左拐,黑猫在,右拐,黑猫也在,他想施展功夫飞身跨越,大错特错了,论轻功,他还不够给黑猫提鞋,不,提尾巴的。
此地是我罩,此处是我家,你想从此过,滚!
最终,苏长龄灰熘熘地滚了,霍老大要吃醋,那就吃吧,他是没办法了。
回到府里,明卉让不迟带小慧去客房,小慧却四下张望:“马呢,马去哪里了?”
“马要住在马厩里。”明卉说道。阑
“那我也住马厩……行吗?”小姑娘可怜巴巴地问道。
不迟刚想说,哪有让客人住马厩的道理。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明卉说道:“行。不迟,让红笺爹今晚回家住,让红笺娘到马厩里替她,你再搬套铺盖过去,再说厨房做些清澹的素包子和米粥,一并送过去。”
红笺爹是府里的马倌儿,年轻时在明家便是伺候牲口的,经验丰富。
不迟有些奇怪,就算是让这小和尚住马厩,可也应该让红笺爹留下,而不是让红笺娘过去啊。
不迟没有多问,带着小慧去了马厩。
马厩里除了马住的地方,隔壁还有一间屋子,红笺爹平时便在那里值夜,里面烧着热炕,便是也不冷。阑
明卉跟着霍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掏出那两只金元宝放在桌上,对霍誉说道:“你先看看,最好把上面的字抄下来。”
霍保住从小练武,眼神好得很,这活儿交给他,一准能办好。
明卉交待完,便去沐浴更衣了,留下一头雾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