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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只疾声问道:“那你现在还记得什么?”

庄冬卿:“记得小时候的一些事,府里的人也认得差不多……”

夫人打断他,“那天晚上的情况还记得吗?”

“只记得……喝醉了酒……睡、睡了一觉……怎么醉的,和谁一起喝的,目前还没想起来。”

静默。

十足的安静。

夫人的目光像是探照灯一般,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扫视着庄冬卿,仿佛要把他扒开来。

被看得额头又有些出汗,庄冬卿也不敢去擦。

“所以,也不记得是哪个朋友了?”

“是的。”

啪的,茶盏被重重放下,庄冬卿心也跟着跳了跳。

又一阵死寂,夫人吐了口气,厌烦道:“罢了,你目前这样,多的也听不懂,直与你说。”

“上次院考你拿了第一,马上春闱在即,想必也是榜上有名。”

“既然要入仕,那自然须知明哲保身的道理,今上年过花甲,皇子们也都大了,我庄家小门小户,可掺和不起太子和皇子们之间的纠葛……”

其实说得也很不直白,但庄冬卿看过这本书,知道主线是夺嫡。

不过,太子?太子现在还在呢?!

庄冬卿懵懵的。

庄夫人:“那夜太子、定西王,连着另一位贵人也在,你回来后没多久,广月台便被定西王府的亲兵封了,扬言有人给王爷下毒……眼下获罪的三位官员皆是定西王审的,宫里连着还处置了位公公……”

庄冬卿大脑已是过载。

头抬起来,眼神清澈到夫人语窒。

“你有没有听我在说?”

“有、有的……就是……不太明白……”

“……”

夫人深吸口气,庄冬卿直觉自己好似闯了祸,抠手。

“罢了,你脑子还不清醒。”夫人按眉心,“总之你记好,近来不要乱攀附结交就是。”

“好的。”

语气乖顺,且诚恳。

夫人:“……”

打发走了庄冬卿主仆,刘妈妈正在给夫人按头,佛珠被按在掌下,夫人呼吸不顺。

“你说这小崽子是不是讹我?!”

“哪次来不是不阴不阳的,好不容易瞧着乖顺一回,故意在这儿给我装呢!”

刘妈妈:“夫人觉得,二少爷是不想显露与六皇子熟识一事,故意装傻?”

回想起庄冬卿的行为举止,夫人气闷:“……倒是装不出这么傻的。”

“罢了,横竖也只是试他一试,他既不肯与我老实交代,那六皇子特意发帖请他去春日宴,给他撑腰一事,我也不必相告。”

“免得见太子势弱,他和他那个爹一样,打起两头主意,拖累全家才好……”

离开主院有一段路了,庄冬卿还是懵懵的,脑子很乱。

怎么说,来了这么久,庄府是什么情况,他搞清楚了,穿的是哪本书,他也有数。

但在今天之前,这两者一直都是独立存在,互不相交的。

是的,庄冬卿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自己是书里的谁。

也并不记得有这么个同名同姓的人物。

而夫人的一番话,仿佛拨云见日,替他指点了些许迷津。

原来,故事还没有开始。

书是从废太子事件之后开始写的,现在太子尚在,也就是说……

呆呆仰头望了望天,开阔的景色并没有开阔庄冬卿的心胸,总觉得有一口气堵着,怎么也吐不出来,压抑得厉害。

也就是说,之前的风波都是前菜,上京真正的风暴,还在汇聚。

而废太子一事兹事体大,牵涉甚广,死了不少人的同时,幸存下来的配角们也大多改名换姓,转投其他皇子麾下。

原身……

嘶。

庄冬卿扶额。

一想之前的事就头疼。

他撞到头的那番话并不是胡诌,而是真真磕出了大包,发高烧的时候还摸得到,现在瞧着消了,但只要一想原身的过去,还有看过的原书剧情,就总是头疼。

大夫说是暂时的,消淤血有个过程,但具体是三天三个月还是三年,这就说不准了。

“……”

庄冬卿重重叹了口气,这可是所有debuff都给他叠上了。

哎,

只希望不要是反派吧。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倒霉!

春日宴

又是好几天没有手机的日子。

起床伸手摸闹钟的习惯都给他纠正了过来。

陆陆续续的,庄冬卿又见了庄父,大少爷、三少爷和四小姐。

见庄父主要是挨训,这次不跪祠堂了,说了一堆之乎者也拐着弯儿的骂,庄冬卿没怎么听懂,最后打了一顿手板子,可疼,整个手心红彤彤的一片,到第二天,庄冬卿还瘪着嘴,偷偷给手心吹气呢。

大少爷庄越,是庄冬卿去学堂请假的时候碰上的。

没说几句话,但庄冬卿能感觉到,对方投视而来的目光中浓浓的戒备。

三少爷庄灵是亲自来找的庄冬卿,说了一大堆劝诫的话,虽然叫着他二哥,语气可没有半点委婉,被打断了几次,庄灵有点生气,但庄冬卿好歹把那一番话听了个明白。

四小姐还小,路上遇见打了个招呼。

“你说我帮忙挡酒的朋友叫什么?”

六福:“季公子?”

这应当是个化名。

庄冬卿感慨:“他是个贵人啊。”

“如何见得?”

如何见得,那可太多了。

先是夫人一番不要攀附权贵的劝诫,再是庄父最后拐弯抹角问他结交朋友的详情,最后到庄灵,巧了,重点又落到了他这个朋友身上。

他不算很聪明,但答案都递到了眼前,再察觉不到,就是蠢了。

庄冬卿长出一口气,把三个皇子挨个过了一遍,心里没个着落。

想不出,不想了。

顺其自然吧,他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晓。

比起外界的纷纷扰扰,庄冬卿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也不少,比如,最紧要的,学业。

原身才在书院院试拿了个第一,以前哪怕再藏拙,也是名列前茅,换成庄冬卿……

只能说虽然进入了原身的身体,也能想起一部分原身拥有的记忆,但是知识并没有以一种轻松无痛的方式灌溉进他贫瘠的大脑。

繁体字,能看,会看。没了。

是的,没了。

写,不存在的。

提笔就是简体,活了十多年,庄冬卿头一次在自己身上清晰地看见义务教育成果。

哦对,说起提笔,光是毛笔运笔,庄冬卿依葫芦画瓢,画了三四天……也依旧没有很好地掌握手腕发力呢。

字都写不顺。

就更不用说原身引以为豪的书法、诗词,还有锦绣文章了。

填鸭硬学的过程很痛苦,已经岌岌可危的心态,在六福无意间的一句嘟囔下雪崩。

不是多正式的话,在庄冬卿又一次吃不下饭的时候,六福来了句,“等少爷去了书院,就会好了。”

这么一句勾起了原身的记忆碎片。

很小,可能八`九岁,九十岁的时候,一些生活场景一闪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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