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节
说完，她直接将身上的外袍一脱，命令道：“取本宫的盔甲！”
桃桃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将盔甲拿出来给她穿戴整齐。
墨清欢拿着武器便出发去了军营。
……
几日后。
战火纷飞的漠城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城墙上血迹斑斑，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几乎淹没人的脚踝。
其中有秦军也有北蛮军，还有一些想要逃出城却被抓住杀死的百姓。
战争还在继续，武器相撞溅起碎花，将士们把战鼓敲的震天撼地，只想让士兵们更汹涌奋进！
而城内。
桃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墨清欢的腿，声嘶力竭地哀求道：“公主殿下！奴婢求您了，快走吧！”
“是啊！你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仁至义尽，实在没必要坐以待毙、羊入虎口！”陆嬷嬷也跟着附和。
就连一些百姓和受伤的士兵们也都侧目看过来。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着麻木和绝望。
桃桃的声音很大，大到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若是从前，他们或许还有意见，可此时此刻，他们突然也盼着墨清欢赶紧走了。
一时间，气氛凝固，落针可闻。
知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带着哭腔问道：“公主姐姐，我们的家园守不住了吗？”
闻言，墨清欢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颤抖着将脸扭到一旁，不敢去面对孩子清澈的眼眸。
只是，她仍然点了点头，答案不言而喻。
见到这一幕，人们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有些人在哭，有些人抱着亲人在诉说着最后的遗言，还有些人跌坐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那些身受重伤躺在床上或者垫子上的士兵们则是相互搀扶着慢慢站了起来。
有些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甚至出现了崩裂，鲜血殷红了白色的纱布。
其中一位老兵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单膝跪下，拱手说道：“公主殿下，请您立刻逃出漠城，返回京城，将军已经不在了，我等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您也受到牵连！”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与之前反对不同，他们异口同声地高声说道：“请公主殿下离开此地，速速返回京城！”
墨清欢鼻子发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可泪水仍然止不住。
“你们无需如此，是我太没用，不能帮顾司寒抱住漠城，更不能为大秦铲除北蛮，我不配你们如此。”
这的人里，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北疆人。
在京城，人们都说边境百姓野蛮粗鲁。
可是，墨清欢却认为，这里的人们远没有那些浮华与虚伪。
他们真性情且勇敢，从不会低头认输，即便有人贪生怕死，但面对国家存亡，也都果断地站出来统一战线。
在他们身上，她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命力，那般顽强与坚韧。
墨清欢走上前，将地上的老兵搀扶起来。
她努力撑起一抹微笑，语气哽咽中带着颤抖。
“您不必多言，我是公主，更是顾司寒的遗孀，他不在，这漠城我就得守到底，我说过，誓死也要与各位共存亡。”
说完，转身看向桃桃和李嬷嬷，眼底满是浓郁的不舍。
她拿出一封信，递给她们，吸了吸鼻子嘱托道：“这是我昨夜写的信，把她交给父皇和母后，你们两位都是跟着我十几年的老人了，应该知道，我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公主……”
桃桃和李嬷嬷泣不成声，接过信的手抖如筛糠。
随后，墨清欢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转身看向人群中刚才说话的小孩儿。
“漠城有多少孩子？”她突然问。
百姓们想了想回答道：“少说也有一二百个孩子。”
她点了点头，开口道：“桃桃听命。”
“婢子在！”桃桃立刻起身，眼含热泪。
墨清欢语气不容置疑地命令：“漠城内凡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悉数从后山逃生，由你和本宫的暗卫负责保护。”
桃桃泪如雨下：“不要！公主……”
“你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她厉声质问。
“婢子……婢子不敢……”
桃桃低下头，哭的更加难受。
而听到他将自己送走的孩子一把抱住了身边的娘亲，哭着喊道：“我不要跟别人走，我要跟爹娘在一起！”
一个孩子哭，剩下的孩子也都跟着哭，一时间乱作一团。
墨清欢拿起一个碗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震住了所有人。
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她。
“你们哭什么？城门外那些将士们的尸体，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死的！他们为什么拼死一搏，为的是漠城的未来！而你们，就是漠城的未来，明白了吗？漠城虽然会落入北蛮人的手中，但你们不会，只要你们还活着，未来总有一天，会夺回我们的家园！”
墨清欢的话如雷贯耳，彻底震撼了所有孩子们的心。
那孩子的父母劝说道：“明明，乖乖听公主的安排，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是啊！孩子们活下来就好了，我们愿意用最后的身躯，为他们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
擒贼先擒王！
“儿子，保护好弟弟妹妹，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团聚的！”
“爹……娘！孩儿一定会回来的，你们要活着啊！”
“不许哭，我们北疆男儿铁骨铮铮，都是要成为顾将军那样的大人物，要坚强！”
“是！孩儿不哭……”
……
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
可现实却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依依不舍。
墨清欢一身铠甲打算亲自出城分散阿尔罕的注意，好为桃桃他们争取更多逃跑的机会。
临别前，她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送给她。
桃桃打开一看，是一对价值连城的暖玉耳坠，样子十分精致好看。
“公主这是……”
“拿着，这是我大婚时母后送的，我很喜欢一直带在身上却舍不得佩戴，如今我把它送给你了。”
“为什么？婢子身上有银票，可以保证孩子们……”
“不是这个意思。”墨清欢沉吟了一下，忍着眼泪摸了摸桃桃的脸颊，满是欣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把你当做妹妹，今年你及笄了，我本打算给你找一门亲事，然后操持婚礼送你风光大嫁，可是没想到世事无常……这对耳坠就算是我送你的嫁妆，以后，带着孩子们要好好活下去！”
“公主……”桃桃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痛到难以呼吸，握着盒子眼泪大滴大滴地落进去。
“不要哭了，快走吧！”墨清欢随手擦掉她的眼泪，一咬牙，心硬起来将她往外面推去。
桃桃出了门，最后看了她一眼，这才下定决心带着孩子们往后山走了。
没有人问她会带孩子们去哪里，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一旦城破了，北蛮人会先杀孩子，如果找不到就会逼问所有人。
所以，不知道他们会去哪，才是万无一失。
目送桃桃和暗卫乘风带着孩子们消失在视线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