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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

 

沈浊扶额道:“不是不能确定么,大嫂干嘛不往好处想,也许这压根就不是冯广白。”

“真的吗,他不是广白?”黄惜仰起满是泪水的脸庞,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问。

问得沈浊一顿无语:“是与不是,不是叫你来认么,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裴缜道:“冯广白头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易于辨认的标记?”

黄惜道:“他后颈皮上有颗痦子。”

人头被毁,哪里去辨认什么痦子,大抵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黄惜难为情地低下头。

沈浊重新蒙上白布。将黄惜送了出去。

黄惜由交好的妇人陪同来,沈浊将她交到那妇人手里。

妇人见黄惜脸上没有悲也没有喜,猜不透情形,遂问道:“怎么样,是冯大哥吗?”

黄惜摇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不知道还是不是,你快说呀,真急死个人!”

“不知道。”黄惜嗫嚅。

随即干了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没看之前我这心七上八下的,看了之后更是七上八下,荡悠悠的,没个着落,萤娘,你说我家广白究竟去哪了?”

萤娘道:“既然没确定,那就是好事。城外不太平,说不定是遇到劫道的,受伤了,再不不小心跌到山崖下面去了。”

“啊?”萤娘的话非但没有安慰到黄惜,反使她泪水更盛,“如今天气这样冷,若真如此,广白岂不是要冻死饿死?”

“呃。”萤娘后悔不迭,“你知道我这张嘴不会安慰人,冯大哥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但愿吧……”黄惜泪光滢滢,“若是他死了,我绝不独活。”

在她目之未及处,萤娘目光一紧。

“从黄惜这里得不到任何线索,尸身也找不到,身份确定不了。此案怕是再难有进展。早知道不叫你接好了,接了砸手里没的叫人耻笑。”

见裴缜不语:“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在寻思一件事。”裴缜道,“假如遇害者不是冯广白,那么此时此刻的他身在何处,是生是死?”

沈浊怔住:“那咱们该怎么办?”

“两头都得顾着,一方面着长安县令派人去城外搜索冯广白行踪。另一方面着手调查冯广白的人际关系,近期有无与人结怨。”

沈浊对这种无用功并不看好,垂头丧气道:“知道了。”

裴缜回去时,院子里好几个大丫鬟在忙活,窗棂上贴了喜字,檐下挂了大红灯笼,连狸奴脖子上亦戴了红花,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

“这是做什么?”裴缜问。

蔷薇打西厢房里走出来,一团喜气道:“老夫人说择日不如撞日,难得今个儿风晴日暖,遂选在今日为二爷和林姨娘办喜事。”

“畔儿呢?”

“西厢房里由丫头们服侍着梳妆呢,二爷甭操心了。快进屋里来,我服侍您更衣。”

屋里同样布置喜庆,大红绸子铺桌,桌面上一盘盘红枣、石榴、桂圆、瓜子洒洒泼泼地摆着。中央一对雕龙凤团喜字红烛不要命地烧着,烛泪蜿蜒而下,在地上凝固。西侧榻上堆着一堆装饰精美的盒子,大概是各房的贺礼。

“老夫人有言在先,叫二爷今夜别拘着,也不必念府里的规矩,明天清早再带林姨娘来房里请安。”

说话间蔷薇已为裴缜穿好衣服。不过是件略庄重的新衣。

须臾,林畔儿被领进来,穿着艳俗的桃红色,因她皮肤不够白,气色不相衬,脸上被搽了许多粉,厚厚的一层,配着过分妖冶的红唇,辨不出本来面目。

丫鬟们并不多事,把人送来就去了。房门被轻轻合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裴缜忍俊不禁道:“你穿桃红色真丑。”

“她们非逼着我穿。”不悦写在脸上。

“脱了。”

趁着林畔儿脱衣的空隙,裴缜把手帕蘸湿了,擦去她脸上的脂粉,白粉下露出细腻的蜜色肌肤,直至现出真颜。

裴缜端详半晌,心满意足道:“你还是这副样子好看。”

林畔儿身上仅剩一件袄子,微冷,扯过被子披肩上:“二爷的案子有进展吗?”

“快别提,一个头两个大。”裴缜躺在林畔儿腿上,递给她一只金耳勺,“耳朵痒,帮我挖挖。”

林畔儿凝神看去:“什么也没有。”

“那也挖两下。”

林畔儿胡乱掏两下,裴缜舒服了,扯林畔儿耳朵看,惊呼:“天,你的耳朵都堵住了!”

“是么?”

“躺下来,我给你挖。”

“我自己挖。”

“我偏要给你挖。”抢过金耳勺,强行把林畔儿的头按在腿上。

林畔儿明眸乱转,头不安地扭动,裴缜按住她:“你别动呀。”

好不容易控制住她不动了,裴缜捏着耳勺才伸进去半个头,林畔儿猛地躲开。

“你干嘛?”

“我害怕。”

“害怕什么?”

“你挖我耳朵。”

“你不信任我?”

“不是……”

“那过来给我挖。”

林畔儿犹犹豫豫。

“我都叫你挖了!”

林畔儿踟蹰半天:“那你轻点。”

“嗯,我轻点。”

林畔儿重新躺回去,从转来转去的眼珠看仍旧心存顾虑。

裴缜手扶着她的头,动作轻缓地探进去。

“疼。”

“少骗我。”

未进入之前林畔儿尚且扭一扭,进入之后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你没挖过耳朵么,这么紧张。”

“我担心你把我耳朵掏坏了。”

归根结底,还是不信任他。裴缜气笑,遂把掏出来的东西送到她眼前:“你自己看,这么大一颗,不怕把耳朵堵聋了。”

林畔儿仔细端详:“是好大。”

“还没挖完呢。”

裴缜酷爱掏耳朵,自己的耳朵掏得空空,再也掏不出东西,见到林畔儿的耳朵,如狗见了肉、猫见了老鼠,喜不自胜。

一直掏到干干净净才罢休。

一转眼,林畔儿睡熟,轻微的鼾声响起。裴缜望着她干净甜美的睡颜,轻轻地、轻轻地亲了一口。

橘颂篇(其七)可疑的书信

“有没有与人起冲突?”黄惜把裴缜的话重复一遍,语气里遍布疑问。

“特别是最近一两个月内,产生过口角与摩擦的,有没有这样的人?”见黄惜还在疑惑中,适时补了句,“当然,不乏特别记仇之人,三年五载也不忘。黄大嫂若能想起,最好一并讲出来。”

身后的沈浊发出一阵短促笑声,裴缜无瑕理会,只盯牢黄惜。

黄惜六神无主,缓缓坐下来,凄凄切切道:“裴寺丞认为那颗头颅是我夫君的?”

“黄大嫂尚且认不出,我们何以确定。只是考虑到这种可能罢了,此外,城外我们也请长安县令派人前去搜索,若有好消息传来最好,若不能,眼下所做之事就显得十分必要了。黄大嫂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惜将一条帕子在胸前来绞来绞去,忘了答话。

裴缜左右张望:“宝儿呢?不在家吗?”

“去萤娘家里看狗了。”

裴缜以为提到孩子能让她神思回笼一些,见还是如此,不得不告辞出来。黄惜呆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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