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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没啥事,那口煞气化了,明儿正午出殡埋了就行。”爷爷说着扔给我一个黑色塑料袋,我打开一看,吓了个囫囵,里边是李胡子脚上穿的那双绣花鞋。

湿哒哒的,又黏又腥,全是血。

“瞧你这点胆子,以后咋吃这碗饭哦。”三叔瞪了我一眼,抢了过去,掏出绣花鞋在鼻子边闻了闻。

“爹,是她,错不了!”

三叔神色有些落寞,说完,把绣花鞋递给了我。

我是真怕这要命玩意,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爷爷在一旁板着脸道:“长生,你也闻闻。”

我醒了醒鼻腔,不情愿的闻了一下,起初就觉得腥,但很快发觉有一股淡淡的脂粉味,不是香水那种发甜发腻的气味,而是比花香还要清淡的一种香。

“爷爷,有香味。”我说。

“嗯!”爷爷没多余的话语,然后,让我把绣花鞋烧了。

我把绣花鞋扔进火盆子里,一会儿烧焦的臭味传了出来,我给爷爷使了个眼神,暗示想跟他说话。

“老三,你有伤,回去歇着,这里满伢子盯着就行了。”爷爷吩咐了一句。

三叔没什么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叼着香烟走了。

我往门外瞅了一眼,确定三叔走远了,这才问爷爷,三叔说的“她”到底是谁?

“杜春娥!”爷爷没有瞒我。

“小鱼她大娘!”我惊讶道。

爷爷点点头,续了锅烟后,他颇是疲惫的说道:“这双绣花鞋就是杜春娥当年嫁到小河村时穿的,她含恨死了以后,周家人为了报复咱老陈家,把她的尸体从清水河里捞了出来,打扮后换上了出嫁时的红妆、绣花鞋,挂在咱村口那棵老槐上晾了七天七夜。”

“头七回魂的时候,杜家姑娘发了毒誓,要化厉鬼让咱们老陈家断子绝孙!”

我听的头皮一阵毛骨悚然,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后来呢?”我问。

“你爹,你二叔出面跟周家谈了条件,周家人把尸体交给了我,我亲自找地下的葬,当时以为是压稳了的,但没想到还是出来了。”

“我刚刚去埋她的地方看了,有人动了手脚,连尸体带棺材,全给掏走了!”

说到这,爷爷眉头紧锁,愁苦的连连咂嘴。

“爷爷,会不会是周家人偷走的?”我疑惑问。

爷爷摇了摇头说,不会,周家人要有这本事,就不会等到今儿了。

我又问他,杜春娥含恨而死,与咱老陈家有啥关系?

爷爷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浓烟沉入了嘴里:“现在说这些莫用了,你只要晓得杜家姑娘凶的很就是了。”

然后,他冲周小鱼招了招手:“丫头,能告诉爷爷,你二娘咋死的不?”

周小鱼低着头,泯着嘴唇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她才幽幽的开口:“前儿大清早……她去了河边一趟,回来时拎了那双绣花鞋。她很害怕,说自己活不了,要死了,日子到头了什么的,然后交代我一番,就死了。”

“交代你让我去睡她对吗?”我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句。

“是的。”她没有否认。

爷爷又问,还有别的交代吗?

周小鱼缓缓摇着头,漆黑如墨的眸子与我目光一接触,迅速又用头发遮住了。

“爷爷,她在撒谎,肯定还有事。”我一看她就有鬼,大叫了起来。

爷爷瞪了我一眼,没有再问,神色微微轻松了些:“小鱼,你去长生房里歇会,晚点,我还有事要交代。”

周小鱼懂事的低头出去了。

“爷爷,小鱼肯定装着事,她二娘就这寡妇,根本就不是人!”我指着赵美芝的尸体,颤声喊了出来。

保家蛇

“她确实不是人!”爷爷没有否认。

我看向赵美芝雪白如玉的尸体,沉声道:“爷爷,这个女人是二叔的手笔吧,我看过咱们老陈家的《阴阳札记》,里边有扎纸人一说。”

一提到二叔,爷爷脸上顿时有了笑意:“纸人?太小看你二叔了,这是纸魅。”

纸魅?

他接着说,厉害的纸魅有灵、血肉,与人大致差不多。不过,依旧是阴物,畏阳喜阴,不吃热食。

“周小鱼是她生的?那小鱼岂不是……”我双眼一圆,话音未落,爷爷摆手打断了:“别瞎胡扯,等哪天你有你二叔的本事,自然就清白了。”

我暗自咋舌,阴阳玄学真是深不可测。

一个纸人居然有血有肉的在小河村生活了二十年,这事要传出去,只怕整个科学界怕得坍塌了。

“爷爷,我跟赵美芝好过,不会有事吧。”我有些尴尬的问道。

爷爷反问我,不是看到李胡子身上的煞气了吗?

“与她有关?”我颇是诧异。

“阴灵,阴灵,无灵怎可通阴,她给你通了中阴身,咱老陈家这碗饭,你现在才算有资格端了。”爷爷走到火盆子边上,往里边添了些纸钱。

“那我……错怪了小鱼?”我恍然大悟。

“你二叔向来办事滴水不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杜春娥出来了,逼的纸魅应了你的桃花劫,也不晓得这一劫过的去不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爷爷背着手踱了两步,沉重的叹了口气。

“爷爷,你干嘛不除掉杜春娥?”我好奇问道。

爷爷摇头叹息,红衣厉鬼,哪怕是你二叔在世,也治不了哦。

我有些气恼的在案桌上拍了一巴掌,骂那个丧天良的缺德鬼,非得把这邪煞放出来害人。

“人在做,天在看,这是命,只是苦了你和小河村无辜的乡亲们啊。”爷爷满脸皱纹写满了无奈与不甘。

“管他命不命的,爷爷,要不咱走吧,我不信她还能追到千里之外去。”

“大城市里阳气重,她到了外边还能显出个啥法。”

我天真的提议道。

“呵,她能让咱们走了?傻伢子,要这么简单就好了。”爷爷颇是怜惜的拍了拍我的脑袋。

“那咋办,咱们就坐着等死吗?”

正说着,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我脸上。

我下意识摸了一手,满目殷红,腥气扑鼻,竟是血水。

我半边身子麻了,僵硬的抬头往横梁上望去,只见一条足足有两米长的花蛇悬挂在横梁上打着卷儿,那血水正沿着它的尾巴,嘀嗒嘀嗒往下掉。

爷爷!

我满脸骇然的看向老爷子。

呜呜!

老爷子双目滚圆,喉咙间发出老痰卡着的呜咽声,他似乎比我还慌,连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那脸上的黄豆汗粒子瞬间就起了密密一层,比见了鬼还可怕。

“保家蛇没了,走不了,走不了!”爷爷面颊扭曲着,老眼内涌出了两行浊泪。

保家蛇!

在风水中蛇龟有灵,我们老陈家这口祠堂是八几年翻新的,当年上梁的时候这条蛇就来了,在祖祠一待就是几十年。

小时候我们一群小屁孩在祠堂躲猫猫,我还曾撞见过它,当时吓得哭了一鼻子。

爷爷说这是保家蛇,蛇入祠堂,说明风水好,福泽厚,是不会伤本家子弟的,逢年过节,红白丧事,还得给它烧纸钱、上香。

没想到今日,这条保家老蛇竟然无声无息的死了。

爷爷用一旁的竹竿把花蛇挑下了横梁,只见蛇腹有一排稀乱的齿痕,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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