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真皮牛津鞋踩过地面,发出的脚步声不大,人影缓步靠近,阻挡住大部分的风。
周遭温暖些许,乔知吟条件反射擦拭眼侧泪水的同时,一件外套俨然披在自己身上。
“这边冷,别感冒。”低缓的男声轻点她的耳尖。
乔知吟才知道,原来苏祁尧的声音那么好听。
冰凉的指尖裹紧外套,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只布满薄茧的手握住,一个热水袋塞进她的掌心。
苏祁尧的关心从来不是挂在嘴边,他只会从行动上表达。
可偏偏无声的事物最难让人捕捉。
正如乔知吟,她已经忽略了很久很久。
吸了吸鼻子,更想哭了。
苏祁尧是专门过来为她送外套与暖手宝,温暖送达了,他也没离开,兀自在她身边挡住物理上的风寒。
乔知吟抱着手里小小的东西,感受暖意顺着血液扩散至全身。
她倚靠在墙边,不想看四周的所有,只是仰着头盯着空寂的天。
低声倾诉:“这里每个地方都有跟小黄鸭在一起时的回忆,在这里呆着太难受了。”
苏祁尧想了想,温声道:“那我们回家。”
越说越委屈,乔知吟抿唇,凝噎:“家里也有。”
苏祁尧噤了声。
这几日他思考最多的问题就是,女孩难过应该怎么安慰她。
这个问题他很陌生,他没有感同身受的能力,没办法依靠自己找到合适的办法。
因此他问过张助,张助说他已经对她够好了,让她自己调整慢慢的就能走出来。
这个答案他不满意,也找覃昊安问过,他说买包买衣服几句话工夫就能哄好。
为了找到答案,他还上网查过。
网上说倾听、陪伴、帮助她转移注意力。
他用笔记了下来。
结实健硕的身躯直立,苏祁尧黑眸注视她疲顿憔悴的样子,心脏忽而一紧。
他终是道:“出去散心吧,换个环境生活一段时间。”
“……什么?”乔知吟放空了几秒就听见这句话,陡然忘了他们正在进行着的话题。
“旅行。”苏祁尧复述。
又见乔知吟尚有疑虑,内心涌过诸多猜测,接着补充:“你要是不想见我,就找其他人陪你,调整好了再回来。”
乔知吟喉咙滑过苦涩。
她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苏祁尧也不在意她的回答,只将自己意思传达,继而道:“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乔家的气氛太过低迷,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乔知吟不敢继续在这,趴在车窗彻底送别小黄鸭。
其实她也还不想回家,她那个房间里还留有小黄鸭的气息,她总能想起它。
轿车行驶得尤为缓慢,给她放空的时间,乔知吟满脑子都是小黄鸭,沉默许久,最后想起苏祁尧的话。
试着徐缓提起:“南方的11月茶花开得特别好看。”
“嗯?”苏祁尧撩眸扫向她,明白她的意思,“打算去那边?”
“嗯。”乔知吟略有思考,低声回应,“南方的秋天比京城更舒服,晚秋时间在那边度过应该不错。”
距离秋天结束没多远,但她此次一去,估计很久才会回来。
在苏祁尧还没出声的那段时间内,他思考的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再见到乔知吟。
但也没关系,只要她还愿意回来,去多久都行。
因此他答:“想去就去。”
“那你呢?”乔知吟又问。
苏祁尧倏地一激,某种特殊预感强烈:“什么意思?”
乔知吟仍然不太好受,低头摆弄指尖,回忆着诸多事情。
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时间。”
话既一出,就没了反悔的空间。
她谨慎侧头看向苏祁尧,正式些语气问他。
“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苏总:老婆终于看到我了!!!
知尧
◎“哪里都看过了,苏太太。”◎
这是乔知吟第一次主动向苏祁尧发出邀请。
真诚, 坦然,是她愿意把那双清澈透亮眸中偌大的空间施舍给他一部分的象征。
苏祁尧表现得比以往还要平静,漫不经心把弄一张铝制卡片, “我有工作,过两天出差。”
“……哦。”与想象中的表现差得太多, 乔知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拒绝了。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将自己精心雕制的橄榄枝乾乾翼翼送给别人时却被无视,好容易迈出的一步又收了回来。
蔓延过失望, 交杂难以平复的乱想。
不去就不去吧, 她自己前行,无所谓。
但突如其来的低落只维持数秒, 她听见苏祁尧的下一句:“就在南方。”
以及再下一句:“可以一起去。”
“……?”
短暂的惘然之后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乔知吟反应慢半拍,缄默理解这句话。
苏祁尧是故意的。
先拒绝再答应, 刻意引起她的内心波动, 重新挑拨她因几日消沉而平缓的情绪。
耳侧捕捉到的极其微弱的笑声证实她的想法,当她再次侧目时,苏祁尧眼底的冷漠早就不在。
他的表情从来不会过多吐露,已然顺着话题往下:“后天就走,我安排张助多买张机票。”
“后天吗?”乔知吟眼皮耷拉,还因方才他故意拒绝她而不舒服,“我想明天就走。”
苏祁尧仅思考须臾:“那就明天。”
“方便吗?”
“方便。”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正如这场旅程决定得突然,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乔知吟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没问:“去哪来着?”
“清南。”
她稍显木然。
她本来考虑的旅行清单里也有清南这个城市, 只不过还没做好决定。
这下不知道应该说是巧合还是人为。
于是她又问苏祁尧:“你去那边什么事?”
“有个活动。”苏祁尧并没答得那么清楚。
她追问:“什么活动?”
“企业座谈会。”
没任何理由怀疑他在说假话, 乔知吟没了声, 只应下:“好。”
可巧得实在诡异,她想去南方,他就在南方参加活动,她想这两日就走,他也是这两日出差。
没能找到答案的问题只能先用巧合解释,一路上她都趴在窗外望眺望远方发呆。
轿车不疾不徐驶入小区,倏然花坛处一对母女落入视野,女孩正学走路,但因难以保持平衡而摔倒,母亲也没有急于扶起她,而是慢慢引导她自己爬起身。
对,引导。
乔知吟才想起这个词,用于形容苏祁尧再合适不过。
她自始至终都忽略了,她的决定并不是自己做下的。
是他最先建议她开始策划这趟旅程,也是他引导的她换个环境前往南方,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暗示了出发的时间。
他早定好时间地点,只是为了把她带过去。
甚至若是她没有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