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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江闻皓见对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怪,点头冲他扬了扬眉:“伸手干嘛,张嘴多好。”

覃子朝这下才反应过来,摇头笑了下将手收回去。

江闻皓囫囵将化软的奶糖嚼嚼咽了,转身对覃子朝说:“不是要摘杨梅么?”

“嗯,我去拿个筐。”覃子朝将袖子捋下,见江闻皓已经朝院子里的杨梅树走去,暗中松了口气,只觉得耳朵莫名其妙有些发烫。

什么时候这么开不起玩笑了,他暗暗嘲笑自己,跟了上去。

……

室外的温度并未随着夜幕加深而变得凉爽起来,反而更加闷热。

潮热的风裹在皮肤上,黏糊糊的,着实称不上舒适。

覃子朝往远处绵延的山脉看了眼:“像是憋了场大雨,咱们抓紧时间。”话毕身手敏捷地爬上了杨梅树,冲树下的江闻皓伸出手,“剪刀。”

江闻皓递过剪刀,看着覃子朝拽过一大串红彤彤的杨梅将其剪下,扔进他举着的竹筐里。

在此之前,江闻皓从没吃过现采摘的杨梅,忍不住摘了一颗放进嘴里,瞬间就被酸甜可口的汁水溢满了口腔。

覃子朝又剪了好些杨梅放进筐里,从树上一跃而下,自己也捏起一颗扔进嘴里嚼了嚼:“嗯,熟透了。”

杨梅的滋味盖掉了先前“大白免”的甜腻味,江闻皓忍不住又连吃了好几颗,被酸爽的果汁冲得眯起了眼。

覃子朝很少见到这位总冷着脸的小少爷露出现在这副带着点稚气的表情,月牙眼半眯着,腮帮被杨梅顶出了一块小小的圆,让人想要上前戳一下。

江闻皓吐出果核,就看到对方正用一种看小动物似的眼神注视着他,脸瞬间就又僵了。

“你那什么眼神?”

覃子朝收回视线,弯腰拾起竹筐:“走了,这么多应该够你吃的。”

江闻皓“嗯”了声,两手插兜地跟在覃子朝身后朝屋中走去。

梁下,覃子朝将竹筐放在门边,回头看了江闻皓一会儿,温声道:“谢了啊,江闻皓。”

“什么谢……”

江闻皓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覃子朝说的应该还是过期奶糖的事,垂着眼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不用,云姨也是好心。”

一只手忽然伸到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好孩子。”

带着身高碾压的动作依旧让江闻皓倍感不爽,他闭了闭眼,面无表情:“覃子朝,你当我是狗么?”

……

作者有话要说:

雨夜

几声震天撼地的炸雷过后,狂风裹挟着瓢泼大雨席卷了山林。

窗外树木剧烈摇晃,总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被拦腰劈断。

云姨徐秋云已经回屋睡下了,覃子朝烧了些水和江闻皓简单洗漱完,躺在他的单人木板床上,熄灭了灯。

覃子朝怕窗户封闭的不严实往里扫雨,就让江闻皓躺在外面,自己贴墙睡在窗下。

这床虽说比学校里要稍宽些,但也没好多少。两人并排躺着,免不了身体会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覃子朝刚洗完澡身上还是热的,散发着舒肤佳香皂的味道。江闻皓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跟人回家了,没带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就跟着用了回舒肤佳,加上穿得又是覃子朝的t恤,现在感觉整个人都被对方的气息附着。

屋里一静,就只能听到屋外的暴雨声。窗户被风撞得哐哐直响,吵得江闻皓原先那点睡意也没了。

“你冷么?”覃子朝突然问。

他声音放得很轻,怕吵到云姨休息,“怎么脚这么凉。”

江闻皓本能地往里收了收脚,翻了个身:“还好。”

覃子朝没再说话,一阵窸窣的响动后,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揽住了江闻皓,背后跟着抵上一片滚烫。

江闻皓身子一僵。

“上次下雨就发现你身上凉。”覃子朝的语气比江闻皓的反应自然很多,“怕打雷?”

“呵,瞎特么扯。”江闻皓猝不及防被揭了短,条件反射地迅速否认。

身后传来覃子朝的低笑,脊背贴着的胸膛跟着起伏。江闻皓向来不喜欢跟人挨得这么近,但此时实在抵挡不住这热源的诱惑,就这么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姿势。

“我也有怕的东西。”覃子朝很适时地找补,“怕打针,小时候听说隔壁家的哑巴就是生病打针给打哑了,就一直害怕。有次发烧被我妈带去卫生所,医生愣是戳弯了两根针头,都没戳进我屁股里。搞得我现在身体好得很,压根不敢病。”

“嗯……”江闻皓顿了顿,“但我真不怕打雷。”

“好,不怕。”覃子朝帮他掖掖被角,“快睡吧。”

“嗯。”

……

……

江闻皓闭上眼,深吸口气。

半晌嘴角抽了抽,笑出了声。

“干嘛,又乐什么。”覃子朝也跟着笑了。

“你屁股也太特么硬了。”江闻皓满脑子都是医生拿着注射器,对着弯了的针头欲哭无泪的样子,先前暴风雨带来的不适消散了许多。

“怎么不说是我肌肉发达呢。”覃子朝感觉到江闻皓的体温回升了些,便将搂他的手收了回来,怕压着他。

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江闻皓不知为何竟有些不习惯。但也总不能要求让覃子朝再把手搭回去吧,他舔了舔腮帮敛去笑声:“这下我可拿着你了,识相的往后做人做事多留神些。”

“放心,绝不犯在您手上。”

江闻皓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重新闭上眼:“睡了朝哥。”

覃子朝的神情微微一滞,片刻后,藏在黑暗中的眸光变得柔和:

“好,明天早上带你钓鱼去。”

……

雷雨交加的夜晚,江闻皓还是不可避免的做了那个梦。

起初仍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花田里,手中的吉他被小男孩任性的抢走。她的眼底带着宠溺和无奈,起身亲切地喊着“小皓,慢点儿跑。”朝小男孩追去。

下一秒,小男孩光着脚缩在小床上,怀里仍抱着那把比他大出许多的吉他。没有阳光也没有花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

电路箱被雷电劈断了,屋中的灯闪烁了几下后彻底陷入黑暗。

男孩瞪大眼,看着窗外的树影倒映在墙上,挥舞着干枯的枝桠,变成了故事里青面獠牙专吃小孩儿的怪物。

而后,他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车灯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床头柜摆着的小鸭子钟表上,凌晨三点半。

有人推开他卧室的门,接着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臭。

手电筒倏然亮起直对向他的眼睛,他听到江天城用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对他说:“江闻皓,你妈没了。”

没了。

什么叫…没了?

江天城的眼中布满通红的血丝,很吓人、很陌生。

吉他摔落在地上,嗡的一声琴弦震颤,他被吵得紧紧捂住了耳朵。

江闻皓猛地睁开眼,恰好看到了骤然划过的闪电,像极了手电筒刺向他瞳孔的光。

现实与梦中的景象重合,他惊喘着从床上坐起身,如同溺水般大口呼吸。

覃子朝被身旁的动静惊醒,正对上了江闻皓在黑夜里那双瞪大的、失焦的眼睛。

他的额头上布满一层汗,攥紧被角的双手用力到骨节都凸显了出来,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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