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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当初选择在助演这里就停下脚步,金溪是不是就可以离出道更近一点了?她拿来当做打发时间的游戏,是好友弥足珍贵的梦想。
想到这里,她猛地呆住,过了许久才将半张脸埋进胳膊,任凭泪珠一滴一滴融进外套。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以为自己对于朋友总该是纯粹的,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躲起来望着天流泪,不是源于后悔或是自己的伪善,而是想要唤起自己对自己的怜悯。看吧,我都哭了,我是多么可怜呀,所以这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还真是
恶心得令人作呕。
“我好像真的不值得被别人爱。”
姜糖的辣意此刻才传到舌尖,她从不知道姜糖这么辣,辣得眼泪都止不住地流。
城堡里,练习室的灯一间间亮起,又一盏盏关上,有人在走廊上快步走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关于约定
“你去哪了?”回到寝室时已经熄灯,几乎是打开门的瞬间,秋令竹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质问和焦急。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夏且月今天哭得头晕,再加上吹了许久的风,头疼得厉害,她现在隻想好好睡一觉。
“我找了所有的练习室,你都不在。”显然,有人不想让这个话题终止,意识到语气太过咄咄逼人,秋令竹顿了下,温柔地补充道,“金溪走的时候你也不在。”
“我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夏且月不耐烦地回应,她不想在自己被负面情绪占据的时候与别人交流,她现在真的很累,“休息吧,你睡不着安然还要睡觉呢。”
秋令竹听出刻意加重的“一个人”,强烈的不安感让她无所适从,夏且月从没在她面前说过想要一个人。
“安然去李木木那里了,木木寝室只剩她一个,安然之后都睡她那里。”秋令竹坐在床上,低头看向走到椅子上坐下的夏且月。
她找了她很久,但每一个人都说没有见到过她,她从来都不知道夏且月这么会藏。
“你的排名掉到了第九,决赛的表演很重要。”秋令竹克制住慌张,胡乱地找着借口,“我找你是想聊一下决赛公演的事情。”
“这些事是我们有资格做主的吗?”月光穿过窗台照在夏且月的身上,她单手支着头,闭上眼睛冷漠地问道。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要一起出道吗?”秋令竹不明白夏且月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满身是刺。当初她想让夏且月看看金溪的排名,希望她可以认清没必要为了一个注定无法出道的人搭上自己的前途,更何况金溪的淘汰与她们没有任何干系,她不明白夏且月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当她意识到在夏且月心中别人的梦想比她们的约定还重要时,她感到了不安。
“我们说好的事情多了去了,有哪一件真的实现过呢?”夏且月抬头,本想平静地说出,但或许是夜晚人的情绪总容易失控,埋藏许久的委屈和不满化作一柄利剑,成了最尖锐的话语,“你该不会觉得星辰娱乐买得起出道位吧?”
三个月来维持着的虚伪的和平彻底被打破。
“你为什么不能为我们的约定再去努力一下?”秋令竹讨厌看见夏且月对所有事情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夏且月总是飘离人群,轻飘飘地站在一侧,像是随时准备离去的模样,她害怕抓不住她,“如果你从没想过出道,那你为什么要来参加选秀?”
“我从一开始就隻想一轮游。金溪不是说了吗?我是来陪她玩的。”夏且月的指尖用力掐着掌心,说着口不对心的话,“现在金溪淘汰了,这场选秀游戏我也玩腻了,不行吗?”
“又是游戏,你永远都是在玩游戏。”秋令竹紧紧地握住拳头,“在你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npc,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感受。你恨不得全世界都隻围着你一个人转。”
夏且月听见这话瞬间气笑:“我什么时候让别人围着我转了?”
“你什么时候不是让别人围着你转了?”
看见秋令竹质问的眼神,夏且月觉得有一支利箭从过去射来直直穿过胸口。
她在此刻才意识到,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在秋令竹的眼中,自己永远是以前的夏且月,在自己眼中,秋令竹也一直停留在四年前。
可是,四年前的夏且月和四年前的秋令竹,早就不存在了不是吗?这三个月,从一开始的不甘到所谓的和谐,实际上都是她们在心照不宣地扮演着从前的自己,妄想将戛然而止的故事继续写下去。
但主演都没了还写什么故事呀?
她们不是名贵的艺术品,可以被放在博物馆中被刀枪不入的玻璃保护,若是褪了颜色还有专业的匠人精心修补,可以等到原本对它不屑一顾的顾客恍然爱上然后将其买走,从始至终都能保持最初的模样。
若硬要说她俩有什么渊源,无非是在不起眼的时候报团取暖,分开后将彼此造成的裂缝误当作是花纹。这寥寥几笔对她们如此重要,不过是因为愿意为她们雕刻的人太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