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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谣言

 

“再好的人!他染指自己的亲妹妹,那不就是禽兽吗?”

察玛一回来,便在床底下翻箱倒柜,掏出了早已经蒙了尘的神鼓、腰铃和面目可憎的面具。

那些早已被束之高阁的器物又被察玛拿出来,扬起风沙一般大的尘土,托娅打了好响的喷嚏,问道:“外婆,你要干什么?”

察玛点燃了一支艾蒿,边咳嗽边在空中舞动:“我在驱魔呀,咱们家屋里有鬼!可怕的魔鬼!”

托娅不以为意:“察玛,你又犯糊涂了!”

特木尔神秘兮兮道:“他们说,伊莲娜就是被魔鬼杀死的。”

察玛却说:“她的姘头那么多,搞不好是个男人把她杀了!”

特木尔惊问:“你怎么知道?”

察玛冷嗤一声:“你外婆我什么不知道,只是懒得说罢了。”她淡淡斜睨了一眼两颊酡红的托娅。

托娅仿若给针刺了一下,一种古怪的恐慌让掩着面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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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布苏赶到家斛斯家毡帐的时候,伊莲娜的尸体已经被蒙上一层白布,牧民们打着火把,围在帐前议论纷纷,敕勒部落酋长和夫人难得地现身了,他们夫妇和斛斯家的家主伊莲娜的舅舅斛斯斡难交谈着,他们神色凝重,以求尽快商量出后续的对策。

人们说,伊莲娜作恶多端,不守妇道,是被魔鬼半夜掐死的。

斛斯家的女眷们,没有人为她洒泪,连围观的人群脸上看不到一丝悲戚,扎布苏在人群中努力寻找着朝鲁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扎布苏又策马来到朝鲁家,都兰披衣而起,接待扎布苏:“怎么了?”

“你哥哥呢?”扎布苏望着满地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舞会,一筹莫展。

都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不是去斛斯家看热闹去了吗?”

扎布苏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一个时辰以前吧,舞会刚结束的时候。”

“伊莲娜没参加舞会吗?”

“人家可是盛装来的,不过没过多一会儿就说自己难受走了,谁想到这一走就是天人两隔了”都兰嗔道,“不像你,得了邀请,却没有来,我跟你说,我哥哥可气坏了!你今天可不够仗义,没来都不说一声!”

扎布苏坐在残羹冷炙旁,随手拿起一壶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久久沉默无言。

都兰在烛光中盯着他,他的胡须更浓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身上的男人气息更浓了,她支着下巴:“察玛最近身体怎么样了?我好久没去看她了,我最近打了一副珠子,明天给她老人家送过去。”

扎布苏不理会她扯的闲篇儿,望向夜空若有所思:“你哥今天都干了什么,你都告诉我。”

“昨晚和你喝完酒,他就去家了,他们应该是一起过了夜,白天也是很晚的时候来的。”

扎布苏忽看见角落里的一团黑色衣物:“那是什么?”

都兰笑说:“我哥脱下来的衣服,骑马的时候扯破了,你知道的,我针线活好,他就叫我给他缝好,唉,以后可就轮不到我这个妹妹来给他缝衣服了。”

扎布苏上前去,提起那前襟被扯坏的衣服,下摆抖出几瓣干枯的杏花花瓣,他回头看着都兰:“但愿他真是骑马扯破的。”

都兰刚要说些什么,扎布苏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忽然一阵恶心,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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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布苏骑马飞驰到阴山山麓,直奔杏花林,果然,朝鲁正抱着奥云达来坐在树下卿卿我我,他打心眼里弄不懂这两个人是怎么搞在一起的,大喇喇地挥着鞭子对朝鲁吼道:“苏勃辇朝鲁,你给我过来!”

奥云达来只好坐在树下等待,不知道这两个男人要干什么。

扎布苏一拳把朝鲁打倒在地:“你杀人?”

朝鲁面色阴沉,死死盯着扎布苏站起来,一面扑打着身上的灰尘,一面控诉道:“你不是说好的帮我的!你又不来!”

扎布苏面有愧色:“这事儿是我不对,可你怎么能杀人?”

朝鲁瞪大眼睛:“奥云达来继承了你家察玛的医术,我托她帮忙,她替我暗暗搭过脉了,她根本没怀孕!”

扎布苏大惑不解:“那你杀人?我真搞不懂你!她再卑鄙,也轮不到你杀她!”

朝鲁压低嗓子,情绪激动:“我是误杀的!我不是有意的!是她被我激怒了,拿着匕首要杀我,我要夺刀,她就把我杀了。”

扎布苏再一次恨铁不成钢:“你把达来扯进来干什么?你个大男人!”

朝鲁:“我有那么傻?我说伊莲娜怀的是你的孩子!”

扎布苏登时握紧了拳头:“你他娘的,可真是汉子,你现在是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汉了?”

朝鲁有些心虚:“你说好了帮我,可既不想替我献身,也不帮我想辙,说来又不来,我只能弄你身上,你也算是帮了我。”

扎布苏再一次高举拳头:“酋长已经来了,万一他们查出来是你?”

朝鲁不屑一顾:“他们都是些利己的老古董!谁想主持正义?伊莲娜的舅舅本来就不喜欢她,只会想办法用魔鬼上身来把这事赶快了结,不然他的儿子还怎么和玛尔巴家的姑娘联姻?”

扎布苏看着奥云达来,眼神意味深长,奥云达来不知道情况,朝扎布苏大哥招了招手。

扎布苏:遥遥看着树下的奥云达来“你这次还想搞大达来的肚子吗?”

朝鲁摇了摇头,神色得意,邪魅一笑:“她可是巫医世家,自己有避孕的法子,只需要服上一颗,随便干。”

扎布苏表面上皱着眉,心底却泛起了涟漪:“我走了,以后别再搞出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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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朝鲁所料,七日之后,伊莲娜的丧事草草终结,斛斯家给出的理由是伊莲娜中邪,自杀而亡,他们请了新晋祭司奥云达来为她做了一场驱魔,三天三夜的跳神送魂,一切又恢复了宁静,仿佛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孩,从未生活过在敕勒川一样。

这几日,托娅在痛苦的经期里煎熬,和扎布苏只有眉目传情,在没有人的角落,偷偷亲上几口,每一次,饮鸩止渴的危险总像一把火,要把两个人燃烧殆尽。

扎布苏在心里感叹着人死如灯灭,凶手却活着继续逍遥,托娅很伤感,虽然她不是很喜欢伊莲娜,可总是在心底怜惜女孩,老是念叨着绝不可能是魔鬼上身这么简单。

扎布苏坐在炉灶前冷言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平平安安的,最近不要老是出去。”

托娅站在帐子口,忽然盯着他的后脑勺发问:“我以前看见你和伊莲娜很亲密。”

扎布苏忽地扭过头:“你在说什么?”

托娅酸涩地说:“你的第一次,是给她了吧,像其他汉子一样?”

扎布苏皱着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亲眼所见,会有假吗?”

“她以前是缠过我,但我拒绝了。”

托娅冷笑一声:“没有人会拒绝伊莲娜。”

扎布苏气得满面通红,他明明和她一样,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代在了春夜的杏花林。为什么男人没有类似处子血的东西,来象征自己的贞洁?

托娅继续调笑着,那模样似乎已经认定了扎布苏和伊莲娜确有一腿:“你怎么不说话?反正你就狡辩吧,伊莲娜死了,死无对证了,你想怎么说都行。”

扎布苏不言,忽然站起身,掏出自己腰间的匕首,他迫近托娅,单手甩掉刀鞘,接着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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